第518章 雲舒回老家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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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舒趕緊給父親順氣,又是點頭又是保證:“爹,是真的。您就踏踏實實聽我們安排,養好身體比啥都強。”
    她給父親掖了掖被角,看著父親枯瘦的臉和那條扭曲的腿,心頭的怒火再也壓不住,聲音沉了下來:“爹,現在您該告訴我了,您這腿…還有家裏…到底是怎麽回事?誰幹的?!”
    一提到這個,雲父眼底那點因為季硯青身份帶來的震驚瞬間被滔天的恨意取代。
    他枯瘦的手死死抓住被子,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是…是李建國那家子和你二叔…那群癟犢子!狼心狗肺的玩意兒!”
    雲舒的心猛地一沉:“李建國他們家?!”
    雲父喘了幾口粗氣,眼中噴著火,斷斷續續,帶著刻骨的恨意講了起來:
    去年雲舒她們去京市,揪出了李建國在大學裏瞞著家裏訂的親事,勾搭城裏姑娘張菊香的事兒。
    事情敗露後,張菊香也不是好惹的,直接鬧到了學校教務處。
    最開始,學校就給李建國記了個處分,想大事化小。
    另一邊,雲舒過年回家,就把這糟心事兒跟父親一五一十全說了。
    雲父當時身體還硬朗,一聽就炸了。
    抄起家裏劈柴的斧子就衝到了李家,二話不說就砸了他家一個醃菜缸,當眾宣布退婚。
    不僅要退婚,還要把這些年供李建國念書的血汗錢,一分不少地要回來。
    李家哪肯把吃到嘴裏的肉吐出來?兩家在村口就吵翻了天,差點動手。
    雲舒當時也在場,氣得指著李建國他爹鼻子放狠話:“姓李的!你要是不把我們家供你兒子上學的錢吐幹淨,我明天就去你兒子學校!把你幹的這些醃臢事貼滿公告欄!我看你這書還念不念得下去!”
    這話可戳了李家的肺管子,兩家鬧得雞飛狗跳,臉皮徹底撕破。
    最後還是大隊長和雲家幾個輩分大的族老出麵,好說歹說,連哄帶嚇唬,李家才不情不願地掏了錢,算是正式退了婚。
    不過也講好了,雲家父女不能再跑去京市學校鬧事。
    本以為這事兒就算完了,誰成想,遠在京市的李建國丟了那麽大臉,又被學校處分,心裏憋著邪火,不但沒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地糾纏張菊香,結果… …真把自己作死了!
    因為耍流氓,被學校直接開除了,勒令退學。
    灰溜溜地滾回老家後,李家把這奇恥大辱全算在了雲家父女頭上。
    他們動不了遠在部隊的雲舒,就把所有怨毒都撒在了雲父身上。
    就在李建國回來的第二個星期,雲父起個大早,趁著天還沒亮,一個人進山想看看陷阱裏抓沒抓到獵物,結果在山路上,被人用麻袋兜頭套住了。
    雲父是誰?那是曾經在老林子裏跟黑瞎子、野豬搏過命的鄂倫春老獵人。
    雖然年紀大了點,但反應還算快。
    他猛地掙紮,憑著感覺反擊,黑暗中拳腳帶風,還真把偷襲他的李家兩個兒子打得鼻青臉腫。
    可就在雲父快要掙脫麻袋的時候,腦後突然“嗡”的一聲悶響。
    不放心兒子的李家父親從犄角旮旯躥了出來,一悶棍狠狠敲在了他後腦勺上。
    雲父眼前一黑,天旋地轉,手上的勁兒就鬆了。
    李家那兩個被打急眼的兒子趁機掙脫,撲上來就搶過那根棍子,發了狠似的,照著雲父那條支撐腿的小腿骨,“哢嚓!哢嚓!”就是幾下!
    骨頭斷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林間格外瘮人。
    “… …那幫畜生!” 雲父說到這裏,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老淚縱橫。
    “他們打斷了我的腿啊!把我扔在山上,爹…爹是爬…爬回來的啊!” 他痛苦地閉上眼,仿佛又感受到了那刻骨的疼痛和無助。
    他強撐著回到家,本想立刻去公社報公安。
    可大隊長帶著幾個人,還有他那‘關切’的好弟弟,卻堵上門來。
    雲舒二叔假惺惺地勸:“大哥,算了吧...鄉裏鄉親的,鬧到公社多難看,李家也說了,他們賠錢,賠醫藥費。這事兒就這麽了了吧,我替你去把錢要回來,看病才是要緊事兒。”
    雲父當時疼得死去活來,又被他們七嘴八舌圍著勸,腦子一昏,想著畢竟是親弟弟,就信了。
    二叔果然從李家“要”回了一筆錢,還裝模作樣地來照顧了雲父幾天。
    就在雲父疼得實在受不了,央求弟弟帶他去縣裏醫院看看腿的時候,二叔拍著胸脯說:“大哥你放心,這事兒包我身上。不過…去縣醫院可得花不少錢,李家給的那點錢我怕不夠,你先把家裏的錢放哪兒告訴我,咱們帶上錢就去…”
    被疼痛和親情蒙蔽的雲父,沒有絲毫防備,就把自己這些年省吃儉用、連同雲舒寄回來的錢藏在哪兒,告訴了這個狼心狗肺的親弟弟。
    結果呢?拿到錢之後,二叔一家子徹底撕下了偽裝。
    他們先當著全村的麵將雲父帶出了村子,然後就把人塞到小樹林,晚上趁著夜黑人靜時把人又塞回了屋子。
    不是他們心善不想把雲父扔到外麵凍死,而是因為雲父不能死的太快,惹人懷疑。
    他們像土匪一樣衝進雲父家,不僅拿走了所有的錢,連新做的衣裳被褥、甚至雲父打獵的皮子、存下的臘肉和糧食…統統席卷一空。
    最後,他們用破布堵住雲父的嘴,用麻繩捆了手腳,像扔垃圾一樣扔在冰冷的炕上。
    鎖上大門,對外麵的人說:“我大哥腿傷得厲害住院了,醫生說情況不好...我大哥可能挺不住了...”
    這哪裏是帶他治病?這分明是要把他活活餓死、凍死在這破屋子裏。
    然後等過些日子,再假惺惺地抬著雲父的屍體說:“大哥病死了。”
    這樣就能順理成章地以親弟弟的身份,繼承他這破房子和那些錢。
    這是要吃絕戶啊!親弟弟,比外人還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