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高哥看得眼都直了，口水差點流出來，他用力搓著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狂喜。
    他剛要招呼人搬東西，就看到周圍還有礦工，他立刻怒斥：
    “你們不幹活，不上工怎麽建設祖國！都給散了，這裏現在由G委會管控，一定會把這些封建糟粕都運到首都，當著所有勞苦大眾的麵砸個粉碎。”
    等人礦工散去，高哥才興奮的對身邊的紅袖章們說：
    “都愣著幹什麽？趕緊進去，把值錢的東西都給老子搬出來。小心點，別磕壞了。這回真他娘的抄上了，這些破爛玩意兒賣給那些洋鬼子，夠咱們吃香喝辣幾輩子。”
    他手下那幫戴紅袖章的青年早已被眼前的財富刺激得雙眼發紅，像一群聞到血腥味的餓狼，嗷嗷叫著就要往裏衝。
    誰也沒注意到，在他們身後，山田芳明和他的手下們，正不動聲色地各自吞下一顆烏黑的藥丸，並用一種浸染過特殊藥液的厚實布料，仔細地蒙住了口鼻。
    高哥一馬當先，剛踏入墓室，一股混雜著陳腐泥土和朽木的氣息撲麵而來，嗆得他咳了兩聲。
    但他此刻滿腦子都是那些金光閃閃的‘破爛’，哪還顧得上這個。
    他手下那個綽號猴崽子的機靈鬼，卻注意到了山田等人的異樣，趕緊湊到高哥耳邊嘀咕：“高哥，您看那幫小跪子，都蒙著臉呢，鬼鬼祟祟的…”
    高哥聞言，腳步一頓，轉過身，狐疑地上下打量著山田芳明：“山田先生，你們這是唱的哪一出？進個破墓還捂得這麽嚴實？怕見光啊？”
    他語氣帶著明顯的不屑和試探。
    山田芳明嘴角扯出一個溫和無害的笑容，變戲法似的又從包裏摸出一個同樣的特製口罩，遞向高哥。
    “高桑說笑了。在我們九菊一派的規矩裏，凡入死者安息之地，必以布覆麵。這是對亡靈的尊重，也是…防止一些不幹淨的東西惦記上活人的生氣。貴國不是有句古訓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高桑，為了安全，您也戴上吧？”
    他話說得滴水不漏，眼神卻蘊含著看無知莽夫的玩味。
    “嗤——”高哥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把推開遞來的口罩，聲音陡然拔高。
    “什麽狗屁亡靈，老子砸過的廟，毀過的神像還少嗎？哪個牛鬼蛇神敢來找我麻煩？要真有那玩意兒，它還能眼睜睜看著咱們進來搬它的家當？少整這些封建迷信嚇唬人。兄弟們，別管他們，進去發財要緊！”
    他身後的紅袖章們也跟著哄笑起來，看向山田等人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不屑，仿佛在看一群跳大神的傻子。
    山田芳明眼底的寒光一閃即逝，臉上笑容不變，默默收回了口罩。
    他要的就是對方這種狂妄自大的不信邪。
    口罩上浸染的秘藥，能有效過濾墓中可能殘存的毒氣或黴菌孢子，最重要的是能阻擋他們為這些人準備的小禮物。
    不要命的蠢貨，正好省了他的事。
    高哥不再理會山田，咋咋呼呼地指揮手下搬東西：
    “那個青銅鼎，對，還有那對玉璧，小心點！磕壞了老子扒你的皮。”
    高哥雖然嘴上強硬，但心裏也存了分警惕，那雙眼睛，卻始終沒離開山田芳明和他那夥人，想看看他們對哪件東西最上心，好找準機會搶過來先給張文渠。
    “山田君，甬道口找到了，在這裏。”一個手下低聲向山田匯報，指向遠處壁畫旁的石雕。
    一行人繞過前堂的陶俑陣列，來到了墓室的深處，眼前是一扇巨大的石門。
    這石門高達九米，寬可容兩輛馬車並行，通體由整塊巨石雕鑿而成，上麵刻滿了繁複精美的飛禽走獸和祥雲龍紋飾，透著皇家威儀。
    幾個壯漢上前用力推了推，石門紋絲不動。
    湊近那僅容一掌寬的縫隙往裏看，一塊巨大的斷龍石（頂門石），死死地卡在門後，讓盜墓者望而卻步。
    高哥看著這龐然大物，眉頭擰成了疙瘩，不耐煩地對山田芳明說：“山田先生，這玩意兒死沉，我看你們也沒什麽巧法子吧？幹脆點，我讓人鑽孔塞炸藥，轟開它算了，省時省力。”
    山田芳明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強忍著把“八嘎”吼出來的衝動。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隻是聲音冷硬了幾分：
    “高桑，這可是東漢皇室規格的雕龍石門，是價值連城的文物。用炸藥？萬一震塌了墓室，裏麵的珍寶毀於一旦，責任你擔得起嗎？簡直是暴殄天物。”
    他頓了頓，努力壓下火氣：“去，讓人搬兩台礦上用的手搖卷揚機進來，再準備些滾木和千斤頂。給我六個小時，我保證讓它完完整整地打開。”
    高哥那麽說隻是想刺激這個跪子，讓他想辦法。
    這裏萬一真炸塌了，不僅寶貝拿不到，還可能惹上麻煩，但他裝作不耐煩的揮揮手：“行，就按你說的辦，趕緊的。”
    很快，沉重的卷揚機被礦工們吭哧吭哧地拖了進來。
    山田芳明親自指揮，手下人動作利落地清理幹淨石門底部的滑槽和灰塵。
    每十五人一組，手持手臂粗的鋼筋撬棍，五根並排，狠狠插入狹窄的門縫。
    隨著一聲聲低沉的號子，數十人一同發力，沉重的石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終於被撬開一絲更大的縫隙。
    透過縫隙，眾人先用撬棍掀起斷龍石的邊緣，千斤頂立刻塞入縫隙牢牢頂住。
    接著，十幾根塗抹了滑不留手的桐油硬木滾軸，被塞到斷龍石下方。
    卷揚機的鋼絲繩穿過門縫，精準地鉤住了斷龍石上的凹槽。
    “拉！”山田芳明一聲令下。
    四五十人多人同時發力，咬緊牙關，肌肉賁張。
    卷揚機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鋼絲繩繃得筆直。
    沉重的斷龍石在無數滾木的承托下，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被一寸寸拖離了門軸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