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公裏外。
    伊吾場站。
    一名四十多歲，長相慈眉善目的上校將耳機摘了下來。
    然後才扭頭看著身後的向前進和嶽子晉說道，“那小子的悟性確實不錯，但是你們平時的訓練方式太溫柔了，必須更粗暴一些，這樣才能錘煉他的抗壓能力。”
    “我說的‘粗暴’當然不是簡單的棍棒教育，也不是體罰和侮辱人格，而是像我這樣擾亂他的心智，讓他不管在任何環境下都能夠集中全部的精力對敵。”
    “這叫什麽？”
    “這叫人機合一！”
    “他哪天真練成了人機合一，差不多就能從你們飛院畢業了。”
    向前進瞥了他一眼。
    沒好氣道，“少說漂亮話，把自己我齷齪心理說的這麽冠冕堂皇。”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不就是對顧輕舟不服氣嘛。”
    “覺得他下手太狠，接連打掉了你們無人機學院好幾架靶機，沒給你留麵子！”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和老嶽玩什麽聊齋喲？”
    不過他話鋒一轉。
    突然又道，“不過雖然你的本意是壞的，但被執行好了。”
    “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吧。”
    上校抬腳就踹，“滾。”
    “你的人情有那麽值錢？”
    “姓向的你對你自己是不是存在什麽誤解？”
    嶽子晉趕緊攔住了這倆人，“都多大了還鬧，要是被學生們看到了你們倆還要形象不要？”
    然後對向前進道，“咱們也該走了，等那小子完成了今天早上的訓練，差不多就要出發了。”
    “嗯。”向前進點了點頭。
    上校好奇問道，“你們要去哪啊？”
    “阿克蘇。”嶽子晉的話才說完，就已經走了無人機操控室了。
    離開了無人機操控室。
    向前進才歎氣道，“之前顧輕舟跟我說西部戰區的趙司令員會給他一次實戰的機會，我一直以為是首長哄小孩呢，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酸溜溜道，“我他媽當了快20年的兵了，都還沒有上過戰場呢。”
    “沒想到居然被他給搶先了。”
    嶽子晉看了他一眼。
    笑道，“怎麽了，嫉妒了？”
    向前進很老實的點了點頭，“確實嫉妒了。”
    “而且我萬萬沒想到他在首長心目中的份量竟然會那麽重。”
    “首長對他，甚至比對親兒子還要親。”
    “這可是真正的戰爭呐，是真刀真槍的和敵人幹呐。別說西部戰區空軍了，就算是放眼整個空軍係統都會被瘋搶，但是這麽個機會竟然真的讓給了一個17歲的乳臭未幹的小子。”
    嶽子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嗬嗬道，“你要是能在17歲的時候就救了一架客機，估計也會有大人物把你當成親兒子。”
    “人家首長那是愛才，為國儲才而已，怎麽被你說的是有什麽私心似的。”
    向前進搖了搖頭，道，“別說17歲，我就算是現在也做不到，我隻是感慨而已。”
    “別感慨了。”嶽子晉道，“還是想想如果接下來的打靶顧輕舟依然失敗的話，會不會對他的心態造成什麽影響。”
    “失敗個屁。”向前進沒好氣道，“那小子就是個掛逼，別看老艾剛剛一直耀武揚威，但是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所以第二次打靶老艾大概率連20分鍾都堅持不了。”
    “所以你就別替他操心了，那小子的心理素質比我們倆都要強得多。”
    嶽子晉愣了愣。
    苦笑著點了點頭。
    確實。
    論心理素質。
    那小子完全稱得上‘心硬如鐵’。
    所以自己就不要替‘古人擔憂’了。
    一百多公裏外。
    顧輕舟駕駛著飛機重新回到了打靶空域核心區的時候。
    靶機的信號再一次出現在了機載雷達屏幕上。
    這架L15獵鷹高教機裝備的是無源相控陣雷達，最遠探測距離差不多在75公裏左右。
    也就是說。
    靶機現在距離他已經不足75公裏了。
    不過顧輕舟並沒有剛才那樣發現了‘敵機’就立即猛撲過去。
    而是慢慢拉近與靶機的距離。
    通訊頻道裏。
    靶機操控員依然在嘴炮輸出。
    試圖故技重施。
    用嘴炮擾亂顧輕舟的心智。
    不過顧輕舟仿佛沒有聽到似的，繼續拉近與靶機的距離。
    在拉近距離的同時，也開始了對靶機的穩定追蹤。
    沒一會兒。
    顧輕舟與靶機的距離就已經拉近到了5公裏範圍內。
    已經進入了靶機‘控製區’以內飛行了。
    所謂‘控製區’。
    就是敵機/靶機的飛行軌跡身後空域，類似於一個立體的圓錐形筒狀結構。
    所以隻要後機能夠穩定在這個圓錐形結構裏飛行，那基本上對前機就是手拿把掐狀態。
    飛行員在日常追擊訓練中。
    如何進入、保持在控製區以內飛行是重中之重。
    飛行員又該如何判斷自己是否已經進入了敵機/靶機的控製區了呢？
    有兩個重要指標。
    距離和方位角。
    距離由長到短，從5公裏到700米之間。
    遠距離‘控製區’沒什麽意義。
    畢竟離的太遠了。
    也打不中敵機。
    所以後機在進入‘控製區’之後，首先要做的就是加速拉近與敵機/靶機的距離。
    隻要將距離拉近到1500米以內。
    那麽就能對敵機/靶機構成極大的威脅了。
    至於方位角。
    則是25度到45度之間。
    不管是距離還是方位角，都需要飛行員通過目視來判斷。
    舉個例子。
    當飛行員發現敵機機身比機翼還要長，邊框像一個豎著的長方形，並且能夠看到完整的飛機機背輪廓，那麽就代表後機與前機的方位角是90度。
    90度並不適合穩定追蹤。
    角度太大。
    敵機隻要保持持續轉彎。
    就很容易逃脫。
    現在顧輕舟雖然已經進入了靶機控製區，但並沒有做到穩定追蹤。
    所以他對靶機依然構不成威脅。
    但是這回顧輕舟表現得很冷靜。
    隻是遠遠的吊在後麵，不急不緩的跟著。
    “你打我噻。”
    “你打我噻。”
    “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哇！”......
    上校依然喋喋不休，施展他的嘴炮大法。
    兩架飛機一前一後又來到了打靶空域的邊緣地帶。
    眼瞅著靶機又一次飛離了打靶空域。
    顧輕舟依然無動於衷。
    仿佛是在將靶機禮送出境。
    這是，徹底擺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