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屍山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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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撲殺一直從白日,持續到了第八日的夜,那座小山丘下,鮮血匯聚成了一條河,
    少年還在揮劍。
    人潮仍在衝殺。
    血色的光柱更加粗壯,在黑夜中,點亮戰場。
    那懸空的榜單上,排行第一的數字,已從先前的三萬餘,跳轉到了五萬餘...
    赤姬想幫忙,
    所以她縮回了骨碗中,替白忙將那些剛扔進來的人,全部綁好...
    時間來到了第九日,那座山坡上,屍體已堆積成山。
    後續的生靈還在不斷的湧來。
    原本看熱鬧的,也按捺不住,加入了進來。
    他們想,
    殺了快一天了。
    白忙就是不被殺死,也快要被累死了吧。
    殺喊又整整持續了一整日,當黑夜再次降臨時,山下的血溪成了血河。
    焦黑的廢土,被鮮血泡成了泥淋。
    榜單上,
    榜首的積分,高達九萬餘...
    深陷人潮中的生靈,興許還沒什麽感覺,熱血尚存,一腔孤勇。
    在欲望的促使下,前仆後繼...
    而那些選擇觀望的,已經徹底麻木了,眼中的震撼,更是經久未散。
    他們的視角裏,看到的不再隻是人山人海,也不再隻是跳動的榜單數字。
    還有那座山。
    一座屍體堆砌的屍山,哪怕是在黑夜中,都能看到那座山,散發著血色的光。
    山下的那條血河,越來越寬,風裏的血腥味,越來越濃。
    白忙死了嗎?
    答案是未知的。
    因為他們壓根看不到,那裏麵的情況,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一束血光直衝天際,無數的人群,蜂擁而去。
    或許白忙早已死去。
    或許血光早已易主。
    而榜單上的第一名,早已不停的在交替。
    有人把白忙殺了,
    繼承了積分。
    而他又被人殺了。
    又有人繼承了積分。
    隻是不管是誰,便是搶到了,也衝不出來罷了。
    當然,
    白忙也可能還活著。
    隻是可能。
    不是他們小看了白忙,而是他們無法想象,在這種情況下,一個人,如何能活下來?
    興許也隻有鹿淵,可以肯定的告訴所有人,是的,白忙還活著。
    理由?
    因為自己沒死。
    就像夏初一他們詢問,許閑會不會也在那人堆裏爭搶時。
    他隻是回答不知道。
    而當他們在問,許閑會不會有事時。
    他就三個字。
    還活著。
    理由,因為自己沒死。
    是一個道理。
    ......
    實際上,正在朝著山頂衝殺的那些生靈,同樣不知道,白忙是否還活著。
    也許,在他們的潛意識裏,同樣認定了白忙已死。
    那上麵的殺喊,不過是萬靈間的混戰罷了。
    沒有人是永遠的第一,但是一直會有人是第一。
    所以,
    他們不要命的往上擠,發了瘋的往上擠,眼裏隻有對帝墳傳承的渴望,隻有對那道光柱的貪婪。
    衝上去,靠近它,然後出手,
    它便屬於自己。
    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也是他們這輩子,逆天改命的唯一契機。
    之前。
    他們興許沒機會。
    現在。
    他們認為,自己有機可乘...
    哪裏在意,腳下泥淋,血如瀑淌。
    哪裏在乎,腳下屍首,堆積如山。
    哪怕是他們衝上去以後,見到了那個人,同樣會義無反顧的衝上去。
    因為他們看到的,隻是一個血人,
    渾身浴血,
    遍體鱗傷的血人,
    那醒目的十色長發成了褐紅色,那張傾世的臉龐更是掩藏於血腥中。
    於他們的眼中,他不是白忙,隻是一個將死之人,一份足以改變天命的偌大機緣。
    於是乎....
    先來者躺下,
    新來者不斷,
    屍體堆著屍體,山巒拔高,直到某一刻,近乎與那口骨碗齊平...
    他們不再是登山,而是爬上一座屍體堆砌的山巒。
    直到血日在現,直到葬地明亮,直到那猩紅的榜單上,第一位積分高達十餘萬...
    屍體堆到了那尊頭蓋骨上,鮮紅的血,逆流進了骨中,骨中天驕們,看到的,不再隻是血色的光。
    而是看到了一個朦朧的身影,站在那裏。
    不知疲倦的揮舞著手中長劍,
    將一個接一個衝上的身影,砍死,斬落...
    先是鮮血溢了進來。
    接著有屍首滾了進來。
    可那個揮劍的血色身影,卻始終未曾倒下...
    先前他們看不到。
    現在他們看到了。
    他們早已麻木的神經,再度被刺激,凝望著他,識海震蕩。
    於某一瞬間,他們無聲釋然了,
    他們想。
    敗在這樣的人手裏,算不得恥辱。
    理所應當。
    心服口服。
    .......
    當第十日到來的時候,那座屍體堆疊的高山,似乎到達了某個臨界點。
    突然間。
    屍山,
    塌了!
    血色的山轟然倒下,如泥石流爆發,轟地一聲。
    地動山搖間,無數的屍體,向著四周滾去,連帶著攀爬在山腰的活人一起。
    滾落...
    掩埋...
    衝潰一切。
    那一瞬間,正在衝鋒的人,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懼怕,也第一次,向後退去...
    “山崩了!”
    “快退!”
    “救我...”
    屍山坍塌,如大自然的偉力,在人間憤怒,失去修為的生靈,在其麵前,一觸即潰。
    轟隆轟!
    嘭嘭嘭!
    哀風呼嚎,血雨飛濺,當一切塵埃落定時,入目所見,是一片屍海。
    世界安靜了。
    人潮僵滯了。
    他們第一次感受到,屍山血海,是一種怎麽樣的景觀。
    他們的腦海裏,第一反應,便是問自己。
    怎麽會死了這麽多人?
    理智再次壓製衝動,
    恐懼重新替代欲望,
    他們或吞咽著唾沫,或顫抖著手,亦或忍不住的後退。
    前麵的不衝了。
    後麵的也就停了下來。
    時隔兩日,人潮再一次,冷靜的觀察起了現狀。
    他們的目光匯聚一處,看著那座血色山巒。
    山巒下,是早已堆積不下的屍體,偶爾能看到,有人從那屍體堆中,艱難的爬出,低吼的呻吟,痛苦的哀嚎...
    山巒上,白忙的骨碗還在,隻是雪白的白骨上,染了殷紅。
    骨內,數十道血光衝天。
    骨外,一道更大的血柱直上雲霄。
    而在那道黑紅色的血柱中央,站著一個人,一個血人。
    他頭發濕噠噠的垂落。
    袖口,褲腳上的衣服破如闌珊,血甲和肌膚,近乎黏在了一起。
    他低著頭,站在那裏,手裏握著一柄劍,劍低垂在身側。
    虎口處,鮮血順著劍身滑落。
    最後....嗒嗒嗒落下。
    世界萬籟俱靜,眾生屏氣凝神...
    死死的盯著他。
    “他...”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