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那日他在光下比光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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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教老祖藏於山海,精怪老鬼隱入塵煙。
各宗各族的老祖,長老們,僥幸逃離北境之後。
大部分選擇藏在人間,或是一直向南遠遁,
生怕許閑,秋後算賬,問道宗殺入自家山門牽連無辜。
當然,
也有一些,回到宗門,起陣戒備,打算垂死掙紮,魚死網破...
問道宗外,
少年問劍,還在繼續,一些倒黴蛋,重傷,逃遁不及,正在山野之間,被許閑挨個點名。
毫無還手之力。
天昏地暗,風煙四起。
問道宗中的弟子,目睹全程,暗中觀眾不止一個,塗司司隻是其中之一。
山河一角裏,
大祭司金晴也來了。
跟在她身側的,
是赤明。
兩人的表情是複雜的,既有擔憂,震撼,也有慶幸。
慶幸於魔淵沉住了氣,沒有參與這場混戰。
不幸中的萬幸。
至於震撼?
他們想,自今日之後,整個凡州,都將會為之震動吧。
問道宗外,少年問劍天下,劍起十三式,斬盡來犯敵。
真正的舉世無敵!
一尊絕對的霸主,人間王者,徹底誕生。
青出於藍勝於藍,
風頭名聲,足可壓過昔年的李太白。
金晴慎言,“真是一個變態,無敵了....”
赤明酸著臉,苦澀道:“吾族魔子,假以時日,入魔神境,不知能與其敵否?”
金晴沒回應。
赤明自顧自的講道:“傳聞,這許閑性情狠辣,做事要麽不做,要麽做絕,今日之後,他無敵,整座天下,怕是都要遭殃啊,我魔族,雖未參與,可身處亂世之中,恐難以獨善其身,前景堪憂...”
金晴擰起眉頭,瞥了赤明一眼,“明叔,何必明知故問呢?”
赤明不解。
金晴懶得掰扯,直言道:“他答應過我的,他有生之年,魔淵不犯北境,而他便不動魔淵。”
赤明搖頭笑笑,無情道:“人,是會變的。”
一紙契約,一句承諾,在天下大勢麵前,不值一提。
君子,
尚且做不到言出必行。
何況,
這位,
從始至終,就壓根不是什麽君子,甚至算不得是個好人。
金晴眉間川字紋,更深了些。
是啊,
人是會變的。
承諾?
契約?
空談罷了。
讓人如何信服?
就比如剛才,在許閑出山,問劍天下之前,她不止一次,動了加入這場亂戰,覆滅問道宗的隊伍中。
之所以沒動,
不是因為她信守承諾,隻是因為忌憚許閑罷了。
事實證明,
她的忌憚是對的。
許閑贏了。
空前的漂亮。
可若是許閑敗了呢?
她必率魔淵趁機殺出,這是一定的。
自己都無法做到,信守承諾,她又如何能相信,許閑會信守承諾呢?
二人的約定,本就是一時興起,她出於無奈的抉擇。
她金晴也好。
他許閑也罷。
兩人代表的,從不止是自己,而是兩個種族,他們有自己無法改變的立場,
種族利益,高於一切,自然也淩駕於個人之上。
到了他們這個位置,
哪裏還能意氣用事呢?
唯利是圖,
伺機而動,
才是常態。
一切的隱忍和妥協,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重新崛起,站在頂峰。
她為了魔淵,可以背刺許閑。
許閑為了問道宗,又怎麽不可以背棄承諾呢?
這道理,
三歲的孩童都明白。
她沒反駁赤明,隻是耐人尋味的說道:
“他要是真能成為你的女婿,就好了....”
許閑和魔淵的羈絆,總歸還是太淺。
赤明略顯無奈道:“我也想啊,可人家也要看得上不是?”
自己的女兒,幾斤幾兩,他心裏還是有數的。
金晴認真道:“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赤明白眼一翻,“那你來,你又不是沒女兒?”
金晴想了想。
金雨和許閑....
好像也不是不行。
隻是,
她歎息一聲道:“他是練劍的。”
“嗯?”
金晴補充道:“這人世間的劍仙,最是薄情。”
赤明嘖舌,卻終是沒再說什麽。
他們都很清楚,
像許閑這樣的人,是不可能為情所困的。
更不可能因為愛一人,而妥協放棄整座天下。
.....
那場問劍,
從黎明破曉,一直戰到了烈日當空,山門外的千裏山河,被斬成廢墟,
一尊尊巨獸,倒在溝壑之間,就此長眠。
北海的妖跑了。
東荒的獸遁了。
中州的聖人,精怪,無蹤無影。
舉世征伐,
三日苦戰,
半日潰敗,
勝局已定。
許閑肅清了殘餘之敵後,便就沒再追了。
不是他大發善心。
而是,
目前新封的天門,尚不穩定,喚醒的劍靈也不穩定,他還不能離得太遠。
當然也不止於此!
還有李太白說過的話。
不管是凡州的生靈,還是那尊黃昏帝君,終究隻是他一時之敵,而非一生宿敵。
他的對手,
不在人間,
而在天上。
恩恩怨怨,一劍兩清,人總歸要往上看,要往前走....
人死不能複生。
血債亦有血償。
糾纏又有何意?
他殺出去,
殺盡整座天下。
又能如何?
依舊如此。
他以出劍,問劍天下,凡州之地,自此無敵。
天下安矣。
因為足夠強大,無懼肖小螻蟻。
他想。
如果師尊尚在,也會如此吧...
肆虐的劍意,沉寂了下來。
呼嘯的狂風,停止了奔襲。
雲開霧散,
陽光灑下,
燦爛的光幕裏,少年獨立人間,青山在下,蒼雲在上。
天地山河,淪為背景。
他在中央。
若人間驚鴻。
畫中的神仙。
絕世獨立。
問道宗山門處,弟子們遠遠的凝望著那道身影,如癡如醉,似癲若狂....
塗空空滿臉崇拜,“我師傅,好帥啊。”
夏初一得意洋洋,“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家舅舅....”
藥小小打心裏高興道:“小師祖終於無敵天下了。”
鹿淵酸道:“切...誰站在那光下,都很帥,我也一樣,隻不過,我打不過那些聖人罷了...”
這就好比,誰站在櫻花樹下,都會有少年怦然心動,一個道理。
三人唏噓不已,眼中滿是嫌棄。
鹿淵酷酷道:“本來就是...”
.....
李青山說:“恭喜你,你這下,是真可以不用當宗主了。”
葉仙語笑盈盈道:“同喜同喜...”
李青山鄙夷一眼,嘚瑟道:“我眼光不錯吧?”
葉仙語猛猛點頭,“好撿!”
幾位師兄師姐,神色各異,更多卻是欣喜。
問道宗。
後繼有人。
內憂外患,徹底根除。
當然,也有人在犯愁。
正如那負責杜撰宗門史冊的長老,就很難,愁眉苦臉,
小聲低喃,“這....仙閣簿上,我該怎麽寫?”
江晚吟聽聞,為其解惑,
“簡單!”
“你就寫。”
“那年秋盡,”
“許閑三十,問劍天下。”
“勝!”
那人一怔,“這麽簡單?”
雷雲澈說道:“是啊,太簡單了吧?”
阮昊樂嗬一笑,“那就再加一句,師從阮昊,哈哈哈!”
樵夫吐槽,“這和今日之事,有何關係?”
阮昊:“....”
阮昊憋了半天,義正言辭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李青山搭話,“那再加一句,人是李青山撿回來的...”
溫晴雪沒來由說:“溫晴雪,借給過他錢...”
周濤嘚瑟,“我給小師祖做過飯。”
“.......”
七嘴八舌,好不熱鬧。
林淺淺捏著衣角,小聲嘀咕,“那我還包養過他呢...”
目光刷刷看來。
眼神耐人尋味。
是八卦的味道...
林淺淺小臉一紅,訕訕笑道:
“開個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