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跌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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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雲舟祭蒼原,於破曉黎明,始離極北...
許閑沐浴更衣後,端坐雲舟之上。
虛妄神通發動。
遮掩自身氣息。
世人見他,安然無恙,如見天人。
“果然沒死!”
“居然沒死?”
“看不透....”
他們試圖窺探其是否已入仙境,卻終究無果。
隻得任其離去。
當問道宗一眾走遠之後。
一尊尊強者,
先後現身,拜訪那口深淵,那片新的水澤之地,細細審視,不願放過任何細節。
他成仙了嗎?
未必。
天門未開,他未飛升。
可他還活著,
忌憚和畏懼,便常伴這座天下。
沒人敢賭。
可也沒人想就這樣坐以待斃。
北海如此,
中原如此,
東荒如此,
便是魔淵,亦躍躍欲試...
試圖探清,
許閑的情況。
東荒某妖,“可他還活著啊。”
白澤:“可他也沒有飛升,不是嗎?“
.......
金雨:“真要這麽做嗎?”
金晴:“你是知道的,他很會演戲...”
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剩下的,便是驗證。
.....
極北天罰落下後的日子裏,天下,並無異常。
極北太遠。
常人不知。
可中原,北海,東荒,魔淵的強者們,又於人間頻繁露麵。
紛爭的開端,
從各族各宗的試探開始,而後一發不可收拾。
而作為一切觸發者的許閑,自歸宗之後,便深居祖峰,再未露麵。
整座天下。
經過五百年的沉寂,再次躁動了起來。
蝴蝶效應,初見端倪。
問道宗看似一切如常,可幾位聖人,已在暗中,開始謀劃。
隻是因為,
他們知曉內情。
許閑,
渡劫失敗,
境界跌落。
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持續跌落。
聖人巔峰,
變成了七境。
接著是六境。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已跌破至元嬰。
他們用盡一切方法,
依舊無法阻止。
直到現在,他們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
逆跌,
不可逆。
他們很清楚,這個消息,能瞞得了一時,定瞞不了一世,外麵那些老狐狸,一定不會安生。
他們會絞盡腦汁,探查清一切。
陰謀詭計也好,
折壽起卦也罷。
總是會知道的,而壽元將盡的他們,一定會做些什麽,折騰出些動靜。
五百年前的局勢,
極可能會重演。
而且,
這一次,
形勢會更洶湧。
他們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也不會再留力。
因為,這將會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也極可能是餘生裏,最後一戰。
現如今,許閑境界跌落。
守護宗門,穩住局麵的任務,隻能依靠他們。
祖峰內。
雲崢昔日的洞府。
許閑盤膝而坐,運氣調息,臉色蒼白如雪,雙唇發紫,毫無血色。
他滿目愁容,呼吸微弱。
那日。
最後一重雷劫,裹挾著至高至剛的天罰落下,許閑手段盡出,終是無果。
好在,
最後的關頭,
那天人劍意,如法炮製,再次於生死存亡之際觸發。
劍威雖未劈開雷劫。
卻是保住了他一條命。
可,
即便如此,他亦心脈受損,丹田盡毀,全身氣腑也一並被轟碎。
若非,
後天劍體,擁有強大的自愈能力。
此刻,
他怕是已入輪回,投胎轉世了。
許閑是活了下來,
卻因天罰的重創,導致境界跌落。
今日,
更是跌破元嬰初期。
回歸金丹境。
好消息,
跌落停止了。
壞消息,
兜兜轉轉五百年,回到原點了。
他的心情,
豈止是複雜可言。
昔日的劍道魁首,凡州第一人。
今日的落魄金丹。
幸得劍樓還在,五層依舊,五尊劍靈,還能維係天門困陣。
人間不至於頃刻覆滅。
而且。
黃昏帝君,自毀肉身,又經過天罰洗禮,如今也失去了挑釁的能力。
祂和許閑一樣,短時間內,就是一個廢物。
在這個時間節點裏,祂威脅不了凡州。
凡州還有時間...
隻是許閑不知道,外麵那座天下的家夥,會不會給自己時間。
境界止跌的少年,緩緩睜眼,喃喃自語,“真的要重修一次嗎?”
“難道,這就是宿命?”
昔年,
他入金丹,以鑄劍樓的方式,用了三十年的時間,從三境,突破至了九境。
問劍天下。
今時今日,他自作自受,渡仙雷劫失敗,修為跌落回金丹境。
宿命的輪回,還是命運的巧合?
許閑隻知道,
想提升境界,他首先要修複受損的心脈,煉化驅逐體內殘留的天罰雷禁。
其次,
便是腳踏實地。
自金丹境始,一步步重修。
而且這次,
再無捷徑可走。
小小書靈同樣元氣大傷,小小身體,虛虛實實,好似隨時都會嘎掉一般。
看著病懨懨的主人,它充滿歉意道:“主人,都怪我,給你出了這麽一個餿主意,把你害了...”
許閑擠出一抹笑來,安慰道:“這不怨你,至少結果是好的,黃昏帝君,也敗了,隻剩一抹殘魂,被拘入了劍塚中,也算救了凡州...”
“可...你成了這個樣子。”小小書靈很自責。
許閑笑道:“修為沒了,可以重修,放心好了,有[無名劍訣],要不了多久的,凡州氣運耗盡之前,我定能重回渡劫境,還來得及....”
小小書靈耷拉著小腦袋,沒說話了。
沒了黃昏帝君,從中搗亂,凡州的氣運,是還能在堅持個幾百年不假。
但是,
小書靈很清楚,外麵那座天下的那些老東西,不會再等個幾百了。
而他們一旦卷土重來,上演五百年前的那一幕。
沒了許閑。
問道宗,
攔不住的。
可又能怎麽辦呢?
事已至此,
無法重來。
也隻能祈禱,會有變數再生吧。
許閑整理思緒,調整狀態,
開始重修。
隻要活著,他就不能放棄。
他也沒資格放棄。
五百年了。
他承載著太多人的期許。
苦嗎?
累嗎?
這就對了。
苦修!
.....
洞中塵未積,
洞外又一年,
凡州,
變得更加動蕩,波濤洶湧,各方勢力的試探,越發頻繁。
北境再次淪為這場風暴旋渦的中心。
山雨欲來,
風起人間。
神劍池上,老龜元氣大傷,殘魂至此,未曾蘇醒、
可黃昏帝君卻蘇醒了過來。
祂竟是能無視劍塚阻隔,
將一縷縷殘念穿梭其外。
失去了囚籠的鎮壓,
神劍池的規則,根本不足以將其限製。
境界跌落的許閑,同樣無法做到。
祂出現了,
來到了許閑的麵前。
以勝利者的姿態,傲然道:
“跌回金丹。”
“又入元嬰。”
“可有用嗎?”
“嘖嘖,你還真慘啊...”
許閑並未感到意外,情理之中,古井無波道:“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黃昏帝君未曾反駁,隻是自顧自的說道:
“不過還是不夠慘,你還會更慘,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許閑充耳不聞,不再理會。
黃魂帝君散成無數黑霧,遁入虛無。
其聲仍然,回響許閑耳畔。
“等著吧。”
“你很快就能感受到,”
“什麽是極致的絕望。”
“你會為你的行為,付出最慘重的代價...”
“你會看著自己,輸的一敗塗地!”
許閑眼裏寒意激蕩,眸光暗沉如灰。
拳頭越攥越緊。
不祥的預感,彌漫識海,接著無力感遍布全身。
他在心中,暗暗自問:
“真的輸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