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贏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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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帝君,一改往日莊嚴,身體向前微傾,壞笑道:“你求我啊?”
許閑一愣。
書靈一怔。
二者目光,耐人尋味。
按理,
祂是帝君。
便是拋開身份不談,祂與許閑之間,恩怨頗多,也不該如此才對。
許閑感受到的並非愉快,而是來自這位帝君的戲弄。
無聊的把戲。
別樣的挑釁。
黃昏帝君全不在意,人總有怒時,怨時,恨時...自然也有愉快之時,正如今日,
許閑來了。
祂就挺高興的。
意料之內,
計劃之中。
高揚著嘴角,輕挑著眉,“我欣賞你,一直如此,你若肯求我,我是會答應你的。”
許閑樂了。
“嗬...有意思。”
帝君笑而不語。
許閑同樣語氣輕浮的回應道:“我若不求呢?”
黃昏帝君輕嘖,略顯遺憾道:“那可能就要讓你失望了。”
“哦,你不想走?”
“當然想。”黃昏帝君直言,話鋒一轉,自信道:“我總歸是能走的,早一點,晚一點,我無所謂,不急,就是不知道,你急不急呢?”
挑釁極重。
許閑也能理解。
畢竟,
祂在自己手裏,吃了兩次癟。
一次,
帝墳。
一次,
問劍天下。
現在,
想從自己這裏,找回一些麵子,情理之中。
可他偏不如祂願。
許閑輕蔑一笑,“走不走,可由不得你。”
黃昏帝君故作姿態,“哦,你想用強?我好怕啊...”
許閑冷聲道:“今日我來,並不是和你商量,而是通知你,你若願走,我開天門,恩恩怨怨,是是非非,你我到了上蒼之上,一並清算,你若不走,那便怨不得我,將那場夢,再重演一遍了...”
少年霸道。
帝君悸動。
隻有小書靈,恍恍惚惚....
黃昏帝君麵色不改,挑釁道:“再演一遍,怎麽,你就那麽喜歡失敗?這才幾年,你忘了夢裏的你,是如何失去一切的嗎?我看你不是要重演一遍,是想重蹈覆轍吧?”
許閑不屑一笑。
“嗬!”
黃昏帝君不依不饒,持續追問:“你敢賭嗎?”
許閑靜靜的注視著祂,反問道:“你該問你,敢賭嗎?”
二人對視,
足足安靜了數息...
數息後,
黃昏帝君眼中戲謔更濃,“你這小子,還真有點意思。”
許閑奪回主動權,不留情麵的拆穿道:“你入我心魔,編排了那場大夢,本意不就是想,讓我退而求其次,選擇妥協,利用我,離開凡州這座囚籠嗎?現在我來了,不正合了你的意?”
黃昏帝君雙眸裏,霞光流轉...
許閑話音繼續,幽幽說道:“說到底,該你求我才對,畢竟,你才是這一切,最大的既得利益者,無需涉險,坐享其成,反觀我,卻要承受極大的風險,甚至可能,因此殞命,你說,我說的對與不對?”
黃昏帝君繼續沉默著,雙目漸漸狹長....
祂沉默於眼前少年,拆穿了自己,亦忌憚於眼前的少年,居然有這般深沉的心思。
祂不否認,
祂編排那場夢,參與少年的心魔劫。
除了試圖讓許閑沉淪其夢境,瓦解其道心,同時也想通過那場夢,告訴他,若他與自己魚死網破,會是怎麽樣的後果。
凡州沉淪,
問道盡滅。
孤身一人,
失去一切。
祂相信,這樣的代價,許閑一定付不起,即便,心魔之中,自己失敗了,他醒來以後,也一定會慎重,
選擇另外一條路。
也隻有這一條路。
一條妥協之路。
放祂走。
離開凡州。
解除封印。
這在許閑眼裏,是對凡州風險最小的方法,而對於祂,更是最有利的選擇。
因此,
他一定會這麽選。
就如祂知道,許閑一定會來找祂一樣。
所以,
剛剛的祂才會那般得意,心情才會那般愉悅,因為,心魔這一局,祂贏了,不過現在....
似乎已經不是太高興了。
主動權,
回到了少年手裏。
而許閑的自信,也源於此。
夢境蘇醒之後。
他是不確定的。
他用了近乎百日的枯坐,才看肯定了黃昏帝君的用意。
他知道,
那一局,黃昏帝君並沒有輸,頂多算是平局。
祂確實動搖了自己的選擇。
識破祂的用意後,許閑對此很是抗拒,他依舊在試圖尋找,別的辦法。
終究無果。
所以,
當鹿淵與自己提及的時候,他的內心,本能抗拒。
一拖再拖,
直到坐在仙閣那間暗室中,他才下定了決心。
他不敢拿凡州的未來去賭。
正如黃昏帝君,同樣不敢拿自己的未來去賭。
祂怕許閑魚死網破,因為那樣,祂也將承受極大的代價。
自毀肉身,
想要恢複,
必將需要漫長的歲月。
祂是不缺時間,可祂不敢保證在這漫長的歲月裏,是否還會有變數發生。
祂想求穩。
許閑也一樣。
所以許閑來了。
二者所求雖有不同,可他們想要的結果是一致的。
許閑要凡州無險。
祂要自身無恙。
當然,
這也算不得壞事,至少從黃昏帝君的這一舉動中,許閑得到了一條信息。
祂與黑暗生靈,並非是一夥的。
有關係,
但絕對不是同根同源。
祂同樣忌憚那黑暗之息,所以祂要保證,脫離封印後的自己,擁有自保之力。
二人各有心思,處處裝滿試探。
不是誌同道合,
僅是不謀而合。
許久,
黃昏帝君笑著說道:“你還是那麽自信,自信的讓我有點,想整死你。”
許閑也笑道:“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黃昏帝君繼續笑著放狠話,“我保證,會很快的。”
許閑卻是顯得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所以,告訴你,你去不去,我這人沒什麽耐心,還有些壞毛病....”
“什麽壞毛病?”黃昏帝君說。
許閑皮笑肉不笑道:“好賭!”
兩個字而已,
卻充滿了威脅和警告。
就像是在說,你不答應,我可真跟你賭一局了。
再來一次。
看誰難受。
黃昏帝君陰鶩著眸,他篤定許閑不敢賭,不甘示弱的祂,同樣硬氣道:“那便賭一局?”
許閑目光不躲不閃,爽快應道:“可以。”
又是一場對視,
同樣是一場心理博弈,
在視線不見處,上演著激烈的廝殺。
僵持著...
對峙著...
最終,黃昏帝君敗下陣來。
祂爽朗一笑,緩解尷尬道:“哈哈哈!行,有種。”
許閑不依不饒,“回答我?”
黃昏帝君妥協。
“行。”
正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黃昏帝君覺得,跟許閑比,祂肯定是那個穿鞋的。
賭?
那是小孩子才幹的事情。
祂可是仙帝。
許閑忽而一笑,得意道:“早這樣不就行了。”
黃昏帝君的身影,漸漸淡化,自無中生,自有中無。
臨了之前,
不忘提醒許閑,“你這壞毛病,記得改。”
許閑稍稍狐疑。
黃昏帝君強調,“賭,不好!”
許閑:“????”
看著黃昏帝君,消失不見。
許閑對著茫茫風雪,失聲一笑。
“嗬,有意思。”
“不過...”
“這局,還是我贏。”
小小書靈始終雲裏霧裏,忍不住問道:“哪裏贏了?”
許閑意味深長的看了它一眼,“哪裏贏了不重要,贏很重要。”
小小書靈瞪著眼,歪著頭,這一天天的,感覺自己像個二百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