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走後的七星魯王宮，一片狼藉。
    瓶瓶罐罐摔稀碎，珍貴的青銅器皿滾落一地。
    棺材板子橫七豎八地扔在地上。
    新鮮的屍體躺得遍地都是，有剛斷氣的雇傭兵，也有被機關射成篩子的倒黴蛋，還有被屍蟞啃食殆盡的血呼啦次的骷髏。
    殘肢斷腿的古屍，被隨意地丟棄，或者半趴在被撬開的棺材邊緣。
    幾個血屍漫無目的地遊蕩著，時不時發出“咯咯”的怪聲。
    幽魂飄來飄去，有些還保持著死前的驚恐表情，在半空中形成一團團模糊的人形白霧。
    屍蟞窸窸窣窣地爬滿牆壁，黑壓壓的一片，像給墓室鋪了層會移動的地毯。
    青眼狐屍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嘴角卻詭異地向上翹著，仿佛在嘲笑什麽。
    整個空間活像個大型靈異現場，陰冷潮濕的空氣裏飄著淡淡的焦味，濃重的血腥味、黴味和陣陣烤蛋白質的肉香味，讓人忍不住作嘔。
    而最熱鬧的，莫過於鐵麵生和魯殤王的魂魄——這倆老東西身體被滅，魂兒倒是挺精神，正飄在半空中，麵目猙獰地對罵。
    “鐵麵生！你這個卑鄙小人！當年要不是你算計本王......”魯殤王咆哮著，虛幻的胡子都氣得翹了起來。
    “放屁！明明是你先背信棄義！”鐵麵生不甘示弱，透明的魂體因為憤怒而不斷扭曲變形，“說好的平分長生術，結果你想獨吞！”
    “本王那是為了天下蒼生！”
    “我呸！就你也配談蒼生？”
    “你倆能不能閉嘴？”一道脆生生、奶凶奶凶的聲音插了進來。
    張德坤站在燒焦的九頭蛇柏前，小臉鼓得像隻河豚。
    這一片狼藉的現場，讓她暴躁地轉了兩圈，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們這群人，居然是在給吳協和九門善後。
    這個認知讓她瞬間炸毛。
    “憑什麽啊？！吳三醒那個老家夥和吳協那個菜鳥闖完禍就跑，留下這麽個爛攤子要我們收拾？”
    張啟靈站在一旁，眼神裏透著一絲無奈。
    “小茉莉，別氣，”黑瞎子笑嘻嘻地說，露出一口白牙，“氣壞了長不高。”
    張德坤瞪了他一眼，“你才長不高，你……我讓小四揍你！”
    她看著黑瞎子1米9的身高，再對比自己號稱1米3的身材，說不下去了，好在她手下有人。
    張小四聞言冷冷地掃了黑瞎子一眼。
    她今天紮著高馬尾，一身利落的黑色作戰服，腰間別著兩把短刀，整個人像把出鞘的利劍。
    這位姐們兒在南張的時候，就是個扛把子的，把小張們收拾得大氣不敢出。
    黑瞎子立刻舉手投降：“行行行，我閉嘴。” 他好男不和女鬥。
    張小十五，默默站在張啟靈身後，一副“我什麽都不知道”的無辜表情。
    張德坤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小四、小十五！”她小手一揮，“你們帶著人，把這裏的遊魂、血屍、屍蟞什麽的，都清理了。”
    張小四和點頭，立刻帶著幾個小張開始幹活。
    這些遊魂正好給小張們練手。
    小十五則負責清理血屍，他動作幹脆利落，刀鋒劃過空氣發出輕微的嗡鳴。
    一隻血屍撲過來，他側身避開，反手一刀將對方的腦袋砍掉了，血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燒成灰燼了。
    然後就有小張過來，無縫銜接地將裏麵殘存的魂魄，送入地府。
    黑瞎子看著忙碌的眾人，感慨道：“嘖嘖，老張家真是勞模啊，吳協他們闖禍，咱們收拾。”
    張啟靈淡淡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但眼神裏的嫌棄很明顯。
    隨手拿出麒麟淬火刀，將青麵狐屍劈成兩半，緩緩化作黑煙消散了。
    張德坤更氣了，她踢了一腳地上的碎陶片，“早晚把吳三醒收拾了。”
    那邊，鐵麵生和魯殤王還在對罵，吵得整個墓室嗡嗡響。
    “鐵麵生！你不得好死！”
    “魯殤王！你活該被算計！”
    張德坤聽得腦殼疼，都死了幾千年，還想怎麽不得好死？
    她揉了揉太陽穴，喝道：“黑白無常！出來幹活！”
    地麵瞬間陰風大作，墓室裏的溫度驟降，呼出的白氣在空中凝結。
    兩道身影從地底浮現——一黑一白，戴著高帽，正是地府的黑白無常。
    白無常笑眯眯地拱手，他的臉像塗了粉一樣慘白，但表情很生動：“小天師，有何吩咐？”
    黑無常則板著臉，目光掃過鐵麵生和魯殤王，冷哼一聲
    鐵麵生和魯殤王臉色大變，他們逃脫生死幾千年，這是要被抓了？
    “帶走！”張德坤小手一揮，“轉告崔判官，這倆老東西罪加一等！”
    黑白無常點頭，鎖鏈一甩，直接捆住倆鬼魂。
    鐵麵生還想掙紮，黑無常一鞭子抽過去，疼得他嗷嗷叫。
    轉眼間，兩個老鬼被黑白無常牽著，就消失在張德坤等人的眼前。
    世界終於清淨了。
    張德坤走到燒焦的九頭蛇柏前，蹲下身，扒拉了幾下炭塊。她覺得這裏麵有東西。
    她的動作突然頓住，“咦？”
    “怎麽了？”黑瞎子湊過來，好奇地探頭。
    張德坤從灰燼裏扒拉出一塊漆黑的青銅片，上麵隱約刻著奇怪的符文。
    她用小刷子仔細清理掉表麵的炭灰，露出完整的圖案——那是一個眼睛的符號，瞳孔部分刻著細密的文字。
    她眯起眼睛，“這樹被人動過手腳。”
    張啟靈聞言，立刻走了過來。他蹲下身，修長的手指輕輕觸碰那個符號，眉頭微皺。
    黑瞎子挑眉：“這是啥？”
    “周穆王的東西。”
    張德坤：“那周穆王呢？”
    張啟靈：“根據家族文獻的記載，這裏是周穆王實驗長生的試驗場之一,也可以說是他的疑塚之一，真正的周天子墓不在這。”
    黑瞎子想起來張家樓搬遷時的那些資料，點了點頭。
    老張家還是太全麵了。
    一行人離開魯王宮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晨霧籠罩著山巒，給這片區域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
    黑瞎子伸了個懶腰：“總算完事了，回去得好好睡一覺。”
    張德坤卻精神抖擻，她變身成小黑貓依偎在張啟靈的懷裏，“哥，你給我說說，真正的周天子墓在哪裏？周穆王還活著嗎？難不成他和他的老相好在一起了？在隕玉裏麵？”
    張啟靈輕柔地給她順毛，“張家樓裏有地圖，想去可以去看看。”
    張德坤頓了頓，原來家裏有地圖啊，那算了，還以為是什麽未解之謎呢。
    沒意思。
    再說，無緣無故擾人長眠，這不是缺德麽。
    張德坤被順毛得十分舒服。
    哎呀，還有一個東西呢，“那個鬼璽呢？魯殤王招呼陰兵的鬼璽呢？不是被吳老三帶走了吧？”
    張啟靈：“放心吧，真的早就被西張取走了，已經放在張家堡好幾年了，吳老三帶走的是複製品，打不開青銅門的。”
    張小四遞給德坤小貓一杯熱牛奶：“先休息會兒吧。”
    小黑貓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毛絨絨的嘴邊留下一圈奶漬，“哥，我餓了，想吃火鍋。” 吃飽了才有力氣睡覺。
    張啟靈嘴角微微上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