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大人，您餓了沒？小的這就給您做飯。”
    黑瞎子隻覺得渾身輕快得幾乎要飄起來。
    他擼起袖子，鑽進了那間簡陋的廚房，叮叮當當地忙活起來。
    不多時，弄出了一頓堪稱豐盛的早餐——熬得濃稠的小米粥，兩碟鹹菜，幾個熱騰騰的肉包子，還有一盤切好的臘肉。
    這已經是極好的待遇了。
    三人圍坐在院子裏的木桌旁。
    黑瞎子胃口大開，吃得唏哩呼嚕，一邊吃一邊時不時瞟向安靜喝粥的張德坤。
    這姑娘舉止自然，吃相優雅，但那雙金光璀璨的眸子，總讓他覺得深不可測。
    這是人類的眼睛嗎？
    “啞巴，”他咽下口肉包子。忍不住用胳膊肘碰了碰旁邊沉默吃飯的張啟靈，“家裏人來人了……”
    他朝張德坤努努嘴，“之後有啥打算？”
    這小姑奶奶本事這麽大，必定不會讓啞巴繼續給陳皮當夥計。
    張啟靈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將目光轉向張德坤。
    張德坤夾起一片臘肉，感受到兩人的目光，“我還有點事要處理。你們等我一天。明天早上，我們出發。”
    “去哪兒？”黑瞎子好奇地問。
    “秦嶺。”張德坤吐出兩個字。
    “秦嶺？”黑瞎子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墨鏡後的眉頭挑了起來，“喲，那可是個大活兒聚集地啊。姑奶奶，您這是要去……倒個大鬥？”
    張德坤瞥了一眼裝自閉的張啟靈，“去切斷供給線。”
    黑瞎子也看向張啟靈，“啥意思？什麽供給線？”
    張啟靈，“終極。”
    黑瞎子一怔，“好。”
    他進過青銅門，知道終極的存在。
    吃完早餐，張德坤便起身離開了小院。
    她並沒有走遠，而是在縣城一個無人的角落，身形一晃，再次化作小黑貓。
    小踏雲無聲無息地出現。
    小黑貓躍上雲朵，流光劃破長空，朝著北方疾馳而去。
    她的目標明確——去找張啟三，出一口惡氣。
    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剛出水泡子的小黑貓了，她現在是鈕鈷祿麒麟。
    這個世界也不需要留著張啟三，布張家的通天局。
    那個老東西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可以直接死一死了。
    京城西郊幹部療養院。
    德坤小貓精準地找到了其中一棟獨立小樓。
    二樓的書房裏，一個看起來五十來歲的老帥哥，正在喝茶。
    老家夥板板正正地坐著，即便退休多年，依然是一身上位者的氣勢。
    正是張啟三。
    二樓的另一個房間，他的大兒子剛好也在。
    一樓門口，站著兩個眼神銳利的壯年男子，是張家窮奇。
    小黑貓落在療養院外的樹林裏，光芒一閃，再次化為人形，邁步便朝著療養院大門走去。
    門口的警衛剛想上前阻攔，卻對上她那雙驟然變成純粹金色的瞳孔。
    警衛的眼神瞬間恍惚了一下，下意識地就讓開了道路，仿佛她本就是這裏的常客。
    她暢通無阻地來到張啟三所在的小樓前，那兩個窮奇立刻上前，麵露警惕：“這位同誌，請問你找誰？這裏禁止無關人員入內。”
    “張家人，來訪。”
    “張家人”三個字，讓兩個一驚。
    “請稍等，我這就去通傳。”
    “不必。”張德坤直接用血脈為威壓控製住兩人，徑直走向二樓書房，一腳踢開房門。
    張啟三猛地抬頭，看向闖入的金眸少女，眼裏閃過一絲驚疑和銳利。
    他放下手中的茶盞，不動聲色地問，“姑娘來找張某有何事？”
    張德坤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對麵，“來看看你，我聽說老張家出了個了不得的大人物，我來看看。”
    他身上那一絲國運已無，黑紅色的罪孽壓過了功德金光，緊緊地纏在他的身上。
    張啟三眼神一凝，“你是張家人？”
    張家麒麟女？
    為何這個時候出現？張家什麽時候有金眸的麒麟女了？
    “沒錯。”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張啟三試探道。
    “沒有，我就是來看看什麽樣的人，流著張家的血，砸張家的碗。”
    張啟三眼睛一眯，這個姑娘，來者不善呐。
    “張啟三，你是不是以為張家無人，所以才敢肆無忌憚，勾結外人，屢次算計族長，甚至泄露家族機密，將手伸向張家樓？”
    張啟三臉色驟變，露出一絲譏諷，“張家確實無人了。張啟靈在格爾木二十年，沒見一個張家人給他出頭，你現在來，晚了。”
    張家古樓和對張啟靈做的某些事，是他心底最不願被人觸及的部分。
    他不知道自己在數典忘祖嗎？
    他心裏非常清楚。
    但是，他落子無悔。
    當時的環境，他不“無意”透露張家的秘密，他和九門早晚都會遭到清算。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張德坤嗤笑了一聲，“張啟三，你，不過是一個除族之人的兒子，血脈低微，也配知道張家？”
    沒有機會，也不配。
    在過去幾千年中， 那些來了又走了的驚豔才絕的張家人。
    張啟三還不配知道他們。
    張啟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輕蔑的弧度，“我不配又怎樣？張家？哼，不過已經分崩離析！”
    張德坤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沒考慮過自己怎麽失去實權，被邊緣化的嗎？”
    傻B。
    張啟三瞳孔一縮，想起什麽。
    張德坤翻了白眼，不想和他廢話了。
    “張啟三，你的報應來了，就是我。張家血脈，你既然能有，也能被收回。”
    張啟三一驚，“你什麽意思……”
    張德坤抬起右手，掌心之中業火驟起，身後有麒麟咆哮的虛影浮現！
    “這一身的罪孽，我替你洗幹淨，不必謝。麒麟業火，去！”
    火焰飛向張啟三，瞬間黏在了他的身上，一寸一寸焚燒業障。
    “啊——！”
    張啟三猛地發出一聲慘叫。
    外麵的人也一點也沒有聽到動靜。
    張啟三活生生承受烈火焚身之苦，同時，也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強行侵入他的體內，野蠻地剝離那流淌在他血液深處、賦予他長壽和力量的張家麒麟血脈！
    “不……不！住手！你是誰？！你到底是什麽人？！”
    張啟三控製不住地在地上翻滾，眼中流露出恐懼的神色。
    張德坤麵無表情地蹲在他的身前，“我是你祖宗，不孝子孫。不止是你，還有你的兒孫。從此之後，身上沒有一滴張家血，怎麽樣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