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打電話問李亞，莫不是咱倆都去開發區任副主任？李亞說，可能性不大，馬平陽也沒跟我說過，你覺得他希望我去嗎？我看啊，派你和劉曉去更合適。
    手機聽筒聲音挺大，王旭趕忙掛斷了電話，因為劉曉就站在他對麵，等著他一起下鄉。
    這次下鄉的主要任務是去找一下王旭的中學老師陳誌堅。因為剛剛縣委組織部通知，說王旭的個人檔案中學部分有一個疑點需要做出說明，並要求所在單位成立專門調查組，必須在兩天內調查清楚，形成調查報告報組織部。馬平陽把任務交給了人事科長劉曉和辦公室副主任周浩。
    王旭籍貫是飛龍鄉王家嶺的，祖父母一輩子做點小生意，解放以後，生意傳到王旭父母手中，1956年，趕上國家對私營工商業進行社會主義改造，王征的小買賣被實行公私合營，父母進入鄉百貨門市，成了國有商店的營業員。所以王旭的小學和初中時光都是在飛龍鄉中心小學和鄉中學度過的。飛龍鄉與太平鄉相鄰，鄉政府駐地相距5公裏左右。
    陳誌堅老師家是原太平鄉陳家屯的，來之前，王旭請何路給村支部書記打了招呼。
    車子行駛在通往原太平鄉的縣鄉公路上。司機小柳開車，副駕駛是辦公室副主任周浩，後座右邊是王旭，左邊是人事科長劉曉。
    看節氣已經立秋了，可今年是個秋老虎，剛下了場小雨，太陽又冒出來，更加濕熱濕熱的。所以大家穿著依舊非常清涼，劉曉同樣也是盛夏的著裝，低領開衫上衣，淺色短裙，露出白生生的胸口和半截胳膊腿，身上散發著濃濃的香水和脂粉味，彌漫在車內狹小的空間裏，王旭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近距離地接觸這位劉科長。記得上一次的近距離接觸，還是兩人一起去縣委接訪，那次是在馬路上，自然不如今天的距離更近一些。身旁這個近乎神秘的女人，就是王娟講述的緋聞女主角？她和馬局長真的有著綿綿不斷的隱情？沒有她，李亞可能不會去龍虎鄉，也不會有小馬超“認祖歸宗”，更沒有自己和李亞去找寧老師，看來事物確實是普遍聯係的。這時，王旭突然想到一個段子，如果當年潘金蓮不開窗戶，以後的中國曆史可能會被改寫。人家外國人管這種連鎖反應現象叫蝴蝶效應。
    王旭望著劉曉依然嬌嫩的麵龐，突然走了神，他甚至在想：如果換做自己是馬平陽，又會怎樣，能不能抵得住？
    劉曉感覺到有人在盯著她，一轉臉，和王旭的目光碰了個正著，王旭這才回過神來，麵紅耳赤地尷笑了一下，劉曉也飛紅了臉頰。坐在前麵的小柳和周浩，依舊興致勃勃地聊著天，沒有人注意到後麵的故事。
    去陳老師家，車子要經過原太平鄉政府駐地太平村，透過車玻璃，可以看出，整個村子已經呈現破敗荒涼的景象，原鄉政府大門口的牌子早已經卸去，門兩旁的水泥柱子上還能隱約看得出牌子留下的斑斑鏽跡。路兩旁的綠化帶因打理不上開始瘋長，沿街商鋪也失去了往日的繁華。
    “小柳，稍慢點開，前麵就是我小時候的家了。”劉曉打破了和王旭的尷尬。
    “劉科長，這是咱林局長的老家，你不是永平鄉劉家寨的嗎？”小柳好奇地問。
    “這你就不知道了。林局長是我沒出五服的叔叔。我在太平村長到七歲，後來隨母親改嫁到劉家寨，現在有時在夢中還能夢到那個低矮的土房子，平頂子，一下雨就滴滴答答地漏，院子西南角是牛棚，那頭剛出生不久的小牛整天無憂無慮地在院子裏撒歡。”劉曉陷入了回憶。
    “那就停下過去看看吧。”王旭讓小柳在附近停下車。
    劉曉忽然興奮地像個孩子似的在附近尋找著童年的影子。但最後在一處新建的沿街商鋪前停下來，悵然若失地說，“我沒記錯，應該就是這個地方，30年沒回來了，看樣子早已拆遷了。”
    透過商鋪的門玻璃，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正趴在一把椅子上低頭寫著作業，清秀的麵龐、高高的馬尾辮，藍白相間的校服短裙。
    劉曉若有所思地盯著小女孩，王旭想，她可能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吧。
    車子繼續向前開，對身邊這個女人，王旭心裏突然變得純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