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3章 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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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綠葉咬著嘴唇,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終還是沒敢再多說一個字,
    跺了跺腳,滿眼不甘地轉身跑了出去。
    看著她狼狽離去的背影,柳依依才“哼”了一聲,重新坐下。
    “這種人,就是活該!”
    她依舊氣不過,“為了他師公那點虛名,就敢拿我們全家的性命做賭注!
    要不是你,盛楠,我們家現在還被蒙在鼓裏!”
    柳依依越說越氣,胸口起伏不定。
    “他派個女徒弟來算什麽?以為長得漂亮點,就能讓你上鉤?簡直無恥!把你也想成跟他一樣的貨色了!”
    我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反倒笑了。
    “我的報應,這不是來了嗎。”
    柳依依這才消了點氣,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地看著我:“盛楠,你……你真要救他?”
    “我說過,看緣分。”
    我頓了頓,補充道:“也看他,有沒有這個命。”
    柳依依聽我這麽說,神情才緩和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對不起,盛楠,我……我有點激動了。”
    “沒事。”
    二十分鍾之後,一輛黑色的奧迪A6在我們店的門口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秦綠葉和一個男徒弟一左一右,幾乎是架著一個身影下了車。
    是何忠誠。
    僅僅幾天不見,他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氣神。
    臉色灰敗,眼窩深陷,整個人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那股曾縈繞在他身上的陰氣,此刻濃鬱得幾乎化為實質,如同一件黑色的壽衣,將他裹得嚴嚴實實。
    他的雙腿發軟,完全無法站立,被兩個徒弟半拖半架地弄進了店裏。
    “盛……盛先生……”
    何忠誠一進門,就看到了我,渾濁的眼睛裏瞬間爆發出求生的光芒。
    “救命!盛先生,救我一命啊!”
    他被兩個徒弟按在一張椅子上,還沒等我開口,柳依依的冷嘲熱諷就先一步砸了過去。
    “喲,這不是何大師嗎?您這是怎麽了?病得這麽重,怎麽還有空親自大駕光臨啊?”
    何忠誠的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著柳依依連連拱手。
    “柳小姐,您就別挖苦我了,我……我都要死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他聲音嘶啞,充滿了悔恨與恐懼。
    “您看,您看看我這腿!”
    說著,他顫抖著手,猛地撩開了自己的褲腿!
    “嘶——”
    饒是柳依依,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那條腿,已經不能稱之為腿了。
    從腳踝到膝蓋,皮膚呈現出一種恐怖的淤黑色,像是被墨汁浸泡過一樣,甚至隱隱能看到皮膚下,有無數條黑色的細線在緩緩蠕動。
    這還沒完。
    何忠誠又哆哆嗦嗦地解開上衣的扣子,扯開了自己的衣襟。
    他的胸口,心髒的位置,同樣是一大片觸目驚心的淤黑,那片黑色如同一個活物,正隨著他微弱的心跳,一擴一縮。
    心,也黑了!
    他抬起頭,用一種近乎哀求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我,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靜靜地看著他,終於開口。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每個人的耳邊。
    “這不是病。”
    我看著他心髒處那片搏動的黑暗,緩緩吐出後半句話。
    “這是陰煞噬心,是你催命符。”
    “你惹上的,根本就不是人。”
    看到何忠誠那已經不成人樣的腿和胸口,饒是柳依依膽子不小,
    也被駭得俏臉發白,下意識地朝我身後挪了兩步。
    我的眼神也凝重了三分。
    這不是普通的陰氣入體。
    這是陰煞!
    是凝練了怨毒與煞氣的陰氣,其毒性,遠勝尋常百倍!
    尋常鬼物衝撞,泄露的陰氣不過是無根之萍,驅散即可。
    可何忠誠身上的陰煞,已經浸透皮肉,深入髒腑,如同跗骨之蛆,正在瘋狂地吞噬他的生機。
    這陰煞,量大,且毒!
    何忠誠看著自己烏黑的雙腿,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盛先生,昨天……昨天下午我隻是覺得胸口發悶,睡了一覺,醒來胸口就黑了這一大片。”
    “我以為隻是尋常的陰氣侵體,就在胸口貼了師門傳下的鎮魂符,可誰知道……今天一早,這黑氣不但沒散,反而……反而竄進了我的兩條腿裏!”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血絲和恐懼。
    “那時候我才想起您在雲屯山說過的話,有東西……盯上我了!我……我才趕緊讓綠葉來找您!”
    何忠誠似乎覺得這話不妥,又慌忙補充道:
    “盛先生,我知道,我不該隻派徒弟來,我應該親自登門的!可我……我實在是沒臉見您啊!但……但我要是再不來,我就真的沒命了啊!”
    他聲淚俱下,悔恨交加。
    “盛先生,求您高抬貴手,救我一命!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看著他這副可憐巴巴的模樣,與幾天前在雲屯山上那副趾高氣揚、指點江山的“大師”派頭,簡直判若兩人。
    這世上,多的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
    我並不覺得他可憐,甚至有些想笑。
    我端起茶杯,吹了吹氤氳的熱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何大師說笑了。”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冰錐,狠狠刺進何忠誠的心裏。
    “您可是興州市玄學界泰山北鬥,連您都解決不了的麻煩,我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又能有什麽辦法?”
    “您這是抬舉我了。”
    “還是,另請高明吧。”
    此言一出,何忠誠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冷汗涔涔而下。
    我這幾句話,無異於將他當初在柳家墳前對我的羞辱,一字不差地奉還了回去!
    他張著嘴,尷尬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