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5章 心魔暗生,詭途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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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綠葉眨著一雙好奇的眼睛,小聲呢喃:“我當然知道蛇有靈性,隻是……隻是沒想到它能通人性到這種地步,像能聽懂人說話一樣。”
    柳依依也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看向我的眼神裏,除了驚魂未定,更多了幾分探究。
    “是啊,太奇怪了,它好像真的在回應你。”
    我將目光從那片被烏雲壓頂的山脈收回,聲音平淡地解釋道:“蛇性至陰,對煞氣、凶兆的感知,遠比人要敏銳。在鄉下,有‘蛇不亂穿道’的說法。”
    “一旦有蛇橫在路中央,攔人去路,多半不是它自己的意願,而是有陰人或山中精怪借它的身,來陽間傳遞消息,或是有要事要辦。”
    “如果開車的人不懂敬畏,一腳油門壓過去,那便是結下了梁子,不出三十日,必有血光之災。”
    我的講述,讓柳依依和秦綠葉像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聽得一愣一愣的。
    “原來還有這麽多講究……”柳依依喃喃道,“那剛剛那條蛇,真的是來給我們報信的?”
    我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是報信,也是提醒。”
    提醒我,此行之凶險,遠超預料,必須起卦問路。
    柳依依長出了一口氣,有些後怕地說:“真險,要不是你,我可能就直接開車把它嚇跑,然後硬著頭皮開進去了。”
    她看著我,眼神裏多了一絲以前從未有過的依賴和信服。
    “盛楠,你懂得真多。”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這隻是我們這行的入門常識。如果連天地萬物給出的警示都看不懂,那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山溝裏了。”
    我們三人在縣城找了一家看起來最幹淨的酒店住下。
    柳依依和秦綠葉住一間,我一個人住一間。
    說來也怪,我們前腳剛辦好入住,那場來勢洶洶的暴雨便後腳就停了。
    烏雲散去,太陽重新炙烤著大地,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幻覺。
    可我心裏的陰霾,卻比天上的烏雲還要濃重。
    夜裏,我盤膝坐在床上,腦海中反複推演著白天的卦象。
    官鬼持世,動而化兄。
    這是死局。
    是十死無生的絕地。
    我一遍遍地回想爺爺留下的古籍,試圖找到破解之法,卻始終一無所獲。
    心煩意亂之際,房門被輕輕敲響了。
    “叩叩。”
    我起身開門,門外站著的是柳依依。
    她換下了一身方便行動的勁裝,穿了件寬鬆的白色T恤和短褲,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顯然是剛洗過澡。
    “有事?”我問。
    她沒說話,隻是默默地將手裏端著的一碗熱氣騰騰的麵遞了過來。
    “我看你晚飯沒吃多少,讓廚房做的。吃點吧,明天……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表情】【表情】的擔憂。
    我接過麵,熱氣熏得我眼睛有些發澀。
    “謝謝。”
    她搖了搖頭,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倚在門框上,雙手抱在胸前,看著我。
    “盛楠,你是不是……壓力很大?”
    我吃麵的動作一頓,抬起頭。
    燈光下,她的眼神清澈而認真,沒有了白天的嬉笑,多了一種讓人心安的沉靜。
    “那個地方,是不是比你說的還要危險?”
    我沒有回答,隻是沉默地將碗裏的麵吃完。
    “嗯。”
    一個字,已經說明了一切。
    房間裏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重。
    “我睡不著。”柳依依忽然開口,像是在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一閉上眼,就是那條蛇,還有你那個卦象……我總覺得心慌。”
    她頓了頓,抬眼看著我,目光裏帶著一絲懇求。
    “我能……在你這待一會兒嗎?就一會兒,等秦綠葉睡著了我就回去。”
    我看著她布滿血絲的眼睛,心中某處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了。
    “進來吧。”
    她像是得到了赦免,鬆了口氣,走進來,很自覺地搬了張椅子,就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房間裏隻有空調輕微的嗡鳴聲。
    我繼續翻看手機裏存著的古籍照片,而她就那麽靜靜地坐著,看著我。
    這種感覺很奇妙。
    沒有曖昧,沒有旖旎,卻有一種無聲的陪伴,驅散了我心中不少的煩躁。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到眼皮發沉,竟靠在床頭睡了過去。
    等我再次睜開眼,是被身上一沉的重量驚醒的。
    柳依依不知何時走到了床邊,正小心翼翼地想把一條薄毯蓋在我身上。
    她離我很近,近到我能聞到她發梢殘留的洗發水清香,能看清她微微顫動的長長睫毛。
    我們的目光,在半空中猝不及防地相遇。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她的臉頰“唰”地一下就紅了,像受驚的小鹿,猛地後退一步,手足無措。
    “我……我看你睡著了,怕你著涼……”
    她語無倫次地解釋著,耳根都紅透了。
    我看著她慌亂的樣子,心中那根緊繃了一整天的弦,忽然就鬆了下來。
    我笑了。
    “謝謝。”
    這一夜,我睡得格外安穩。
    第二天一早,我們吃過早餐,再次出發。
    有了昨天的警示,我們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通往胡家灣的,是一條蜿蜒的盤山土路,崎嶇難行,顛簸不已。
    柳依依緊緊握著方向盤,神情專注,車開得很穩。
    可越往山裏走,周圍的景象就越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路邊的樹木,枝幹扭曲,形狀怪異,像一個個掙紮的人影。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潮濕的氣味。
    明明是盛夏,車窗外的風,卻帶著絲絲涼意。
    “我們……是不是開過了?”
    秦綠葉看著窗外,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
    “這個山口,我記得我們半個小時前就經過一次了。”
    柳依依也皺起了眉:“是嗎?我怎麽沒印象……這山路都長得差不多。”
    我的心,猛地一沉。
    來了。
    “停車。”
    我的聲音不大,卻讓車裏的兩人同時一驚。
    柳依依立刻踩下刹車。
    我推開車門,走了下去,閉上眼睛,仔細感知著周圍的氣場。
    混亂,粘稠,陰冷。
    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我們牢牢困在其中。
    是鬼打牆。
    而且,是被人精心布置過的陣法,遠比尋常的鬼打牆要厲害得多。
    “怎麽了,盛楠?”柳依依也下了車,緊張地來到我身邊。
    “我們被困住了。”我睜開眼,看著前方那條看似無限延伸的土路,眼神變得無比凝重。
    “從我們拐進這個山口開始,就已經陷入了別人的陣法裏。”
    “啊?!”秦綠葉發出一聲驚呼,臉色瞬間煞白。
    “那……那怎麽辦?我們會不會一直在這裏繞圈,直到……”
    “別自己嚇自己。”我打斷了她,從背包裏取出一卷紅繩,三枚銅錢,還有一張黃符。
    “待在車裏,鎖好門窗,不管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都不要出來。”
    我將黃符貼在牧馬人的車頭上,又將三枚銅錢用紅繩串起,掛在後視鏡上。
    一直等到下午,才終於開了出來。
    休息好後,再度出發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這一行的坎坷,不免讓我感受到了此行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