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喬安的打趣，李建國隻是沒好氣的踢了踢她的椅子。
    “顯得你有文化是不是？問你個事？關於改良土地的法子是你想出來的？”
    喬安微挑眉頭，沒想到大隊長還找了個外援參謀。
    “是啊，怎麽？被我的聰明才智、博學多識給震到了是不是？哼！這也不過是我顯露出的一個旮旯。”
    “你…”
    本還有挺多話想問問的李建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挺好看的小姑娘怎麽偏偏長了張不著調的嘴！
    他今天真是多餘來找她！
    “哎？別走啊？咱倆再嘮一會兒，你看你咋又冷了個臉，哎～”
    不知是不是李建國走的急，喬安剛喊完，他差點被自己拌了個跟頭。
    喬安心裏忍不住發笑，想套她的話，下輩子吧！
    梁秀麗看見兩人嘀嘀咕咕把菜盆摔得劈啪響，“一見男人笑的那不值錢的樣兒，真是不要臉！”
    一句話把喬安的好心情擊的粉碎，她慢悠悠起身，在院子裏薅了把野草，拽過梁秀麗一把塞進了她嘴裏。
    “咋地？早上起來沒刷牙，嘴這麽臭，我來給你好好清清口。”
    她把野草塞的更深，把梁秀麗憋的都開始翻白眼。
    幾個女知青聽到動靜都跑了出來，韓珍更是一把拉住喬安的胳膊，可惜怎麽拉都沒拉動。
    “你們還看著，還不過來幫忙，真把大隊長招來誰都好不了。”
    趙雪芹和王慧芳不情不願的上前幫忙，周春燕則有些害怕的躲在了蘇曉梅身後。
    喬安手上有分寸，也沒堅持多久便鬆了手。
    韓珍急忙把梁秀麗嘴裏的野草拔了出來，很是不認同的看著喬安。
    “都是同誌，怎麽還動上手了？”
    喬安雙手掐腰，哼笑一聲，“她嘴賤唄，我這個人一向不吃虧，誰惹了我不高興，我隻會讓對方更不高興。”
    “咳咳…”梁秀麗又咳又嘔的眼淚鼻涕橫流，“哇”一聲坐在地上哭的直蹬腿。
    “啊——”
    一聲淒厲的哭聲讓知青點的所有人身子都一震，齊齊看向村東的方向。
    梁秀麗還坐在地上“哇哇”哭，根本沒發現異常，喬安皺著眉毛低喝一聲，“閉嘴”！
    她有些害怕又有些委屈的閉上嘴，還忍不住打了個哭嗝。
    “應該是出事了，我去看看。”
    喬安快跑幾步，循著哭聲找了過去。
    知青也三二成群的跟了過去，隻剩下一個還在發愣的梁秀麗。
    咋沒人管她了？抬起袖子抹抹臉，不情不願的起身，她慢悠悠的跟了過去。
    ……
    王老漢家的院子裏已經一片狼藉，桌椅碗筷更是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
    “劉翠華你個喪良心的，我家小石頭不過多吃了半塊餅子，哪裏就值得你這麽下死手。”
    “呸——”頭發被抓撓的如雞窩的劉翠花狠狠啐了一口。
    “那是我給我家柱子留的，憑啥他說吃就吃，大人不要臉，生的崽子也是個二層皮。”
    “你個當嬸子的就是這麽對小輩？他要不是餓得狠了，能爭那半塊餅子嘛！”
    “呦～你還有理了，自己掙幾個工分心裏沒點數？我男人累死累活是孝敬你們一家四口的？”
    趙四妹心裏有苦說不出，當年若不是自家男人撐著這個家，下麵的弟弟不要說討媳婦，恐怕飯都吃不上。
    如今男人癱在炕上了，倒是成了他們嘴裏吃白飯的，再看看幾個冷眼旁觀的男女，她悲從心起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伴著她的哭聲，還有房中隱隱傳出的悶哼。
    不少人聽到動靜都圍到了王老漢家院外，對著院裏的幾個人指指點點。
    小石頭剛剛被劉翠華扇了一巴掌，整個左臉都變得漲紅，此時扯著嗓子撕心裂肺的嚎叫，看著更顯淒慘。
    “小石頭，小石頭你這是咋了？”
    王二丫抱著突然滿臉漲紅、呼吸困難的弟弟慌張的叫了起來。
    趙四妹顧不得自己，爬過去看著“啊、啊”的兒子，急得六神無主。
    看熱鬧的人也都擠進了院子裏，“這是噎著了吧，快往出扣，別憋壞了。”
    趙四妹扣了幾下還是不行，小石頭的臉色也變得更難看。
    “拿水往下順順，快點——”
    去舀水的人還沒回來，喬安已經一把將孩子搶了過去。
    她來時正聽到人說拿水順，再看小男孩的臉色一下子就知道是異物梗阻。
    她用雙臂環抱住孩子的腰，一手握拳，將拇指抵住上腹部，另一手抓住握拳的手，快速向上衝擊孩子的腹部。
    她一邊重複著動作，一邊解釋道：“不能用水順，若是引起嗆咳，隻怕更危險。”
    紅旗大隊並不是人人都見過喬安，看著她用力捶小石頭的肚子，好幾個人都要上前阻止。
    幸好知青點的人跟了來，李建國和周明遠將要上前的村人拉開了段距離。
    “你們再耽誤下去，孩子真就沒命了。”
    李建國說的幹脆，實際上心裏也沒底，今天若是這個孩子出了事，隻怕他們知青點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不著好。
    可他的良心也不允許他眼睜睜看著見死不救。
    整個院子靜悄悄的，都是喬安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聲。
    “咳…嘔…哇——”
    孩子的哭聲讓整個院子裏的人都齊齊鬆了口氣。
    劉翠花也鬆開了汗濕的手，可她還是低低埋怨了一句，“跟個餓死鬼似的，也不怕被閻王收了去。”
    “劉翠花，你個黑心爛肺的娘們——”
    聽到罵聲的趙四妹回身撲了上去，兩人轉瞬間又扭打在了一起。
    剛放下小石頭的喬安都沒來得及反應，被兩人揮起的胳膊懟了個滿臉。
    她神情愣了愣，沒想到兩個女人打仗也能這麽虎，這是有多大的仇啊！
    “都給我住手！”
    一道滄桑的聲音響起，院子裏的人齊齊讓開了路，每個人臉上更是露出幾分敬重。
    “三奶奶”
    “三奶奶”
    喬安看著拄著拐棍一點點邁進院子裏的人，也跟著喊了聲：“三奶奶”。
    老人滿頭白發被一根銅簪綰著，額前不見一絲碎發，一身粗布褂子上補丁疊著補丁，卻幹淨的不見一點灰。
    喬安好奇的看著這個有別於紅旗大隊所有人的老太太，不知對方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