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名媛拜金女玩弄人心(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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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芸司遙下樓時,傭人已經將早餐擺滿了一桌子。
    因為不知道她喜歡什麽,傭人準備了中餐和西餐兩種。
    芸司遙習慣吃中餐,便坐到了另一邊。
    手機嗡嗡振動,基本上都是塑料姐妹群消息。
    她們在討論哪個富家公子哥今年回國,誰出手更大方,誰舍得給女友花錢。
    【上個月顧家那位大少爺,為了給他女友慶生,直接送了套江景公寓,房產證上就寫了女方名字——這種才叫真舍得。】
    【可不是嘛!有錢了想去哪玩去哪玩,想要什麽買什麽。】
    【說來說去,還是有錢好啊。】
    【柯家老爺子不是有個養子嗎?聽說長得又高又帥,還沒見他傳過有女朋友的緋聞呢。】
    【哎呀,那種級別的人,照片都不會流出來的,見到了也認不出來,肯定看不上咱們。】
    【遙遙應該見過吧,柯老爺子的養子。@芸。他長什麽樣呀,有照片嗎?】
    群裏聊得熱火朝天。
    芸司遙匆匆掃了一眼,便將手機扣在了餐桌上,並沒有打算回複。
    她是見過,但是見了和沒見一樣,啥也記不住。
    更不用說給她們介紹了。
    “噠、噠、噠”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芸司遙轉頭,見一個男人從樓梯上下來。
    她的視線在他臉上頓了兩秒,目光輕輕滑過他的衣領,嘴角彎起一抹淺淡的笑:
    “小柯,等下要去公司?”
    柯允懷聞言,緩緩抬起頭。
    他周身散著生人勿近的冷冽,偏偏那副皮囊生得極好。連帶著這份疏離,都添了幾分驚心動魄的俊朗。
    芸司遙看著他的反應。
    柯允懷並沒有像上次那樣,因為一句“小柯”而翻臉。
    他淡淡抬了下眼,“嗯。”
    柯允懷如果要回公司,和她應該是順路。
    芸司遙笑著解釋,道:“這裏不好打車,要是你回公司順路……方便送我一段嗎?”
    她這話帶了幾分試探,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柯允懷不是什麽容易發善心的人。
    他冷漠,傲慢,不把所有人放在眼裏。
    這種類型的人很自我,他們的世界裏隻有自己的規則。
    旁人的情緒、周遭的眼光,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宛如粘在衣服上的灰塵,抬手一拂就能撣去。
    柯允懷低頭看了眼腕表,“你要去哪兒?”
    芸司遙有些意外,很快道:“碧海苑。”
    確實是順路。
    柯允懷拒絕的話滾到了嘴邊,卻遲遲沒有說出口。
    他迎上芸司遙的視線。
    她正手撐著下巴看他,寬鬆的袖子順著小臂滑落到肘彎,露出一截線條幹淨的手腕。
    那皮膚白得晃眼,宛如羊脂玉。
    像照片上那麽白,也像夢裏被他拽著胸鏈,微張唇,鏈條垂在飽滿處的白。
    柯允懷不受控製被這種目光吸引。
    胸腔裏的心跳早失了序,瘋狂撞擊著胸口,震得他耳膜發鳴。
    他視線平淡的看著芸司遙。
    芸司遙誤會了他的意思,擺擺手,“不行就算——”
    “可以。”
    冷冽的聲音驟然打斷她。
    “嗯?”芸司遙抬頭。
    柯允懷走到她麵前,將近一米九的身高,高大的影子可以將她完全籠住。
    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我說,可以。”
    他在芸司遙對麵坐下。
    芸司遙著實有些意外,她攪著碗裏的粥,視線掃過對麵人的臉。
    柯允懷還是和往常一樣,指尖搭在杯沿,神色淡得看不出情緒。
    “嗡嗡——”
    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打破了片刻的安靜。
    是柯允懷的手機。
    芸司遙恰好瞥見備注——【林舟】。
    柯允懷的助理。
    她收回視線,繼續喝粥。
    柯允懷拿起手機。
    【林舟】:老板,我問過了。
    【林舟】:芸小姐並沒有給老爺子準備生日禮。
    柯允懷眉梢幾不可察地動了動,抬眼時恰好撞上芸司遙望過來的視線。
    她唇邊噙著淺淡的笑意,“怎麽了?”
    柯允懷盯著她,半晌,又移開視線,“沒什麽。”
    柯振宏的生日,她竟然什麽都沒準備。
    來參加生日宴的都是柯老爺子親自篩選的人,沒有邀請函連入場都入不了。
    以芸司遙的身份,找再多關係都不可能進的來。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棕褐色液體上的白色拉花漸漸化開,恍惚間竟疊成了她白皙的胳膊。
    思緒一旦飄開,便再也收不回來。
    芸司遙隻給了他禮物,沒有給其他人。
    就連這麽重要的場合,她都懶得費心準備,卻唯獨將心思花在了他身上……
    柯允懷麵無表情的將咖啡一口氣喝了大半。
    ……芸司遙終於要開始做出行動了麽?
    她是特意不送禮物,好和柯振宏劃清界限,做給他看嗎?
    柯允懷喉間發燙。
    他越仔細思考,表情便越冷淡。
    接二連三的旖旎夢境,主人公都是她。
    可若要他承認,芸司遙在他心中早已變得不同——哪怕這份不同,僅僅源於對她產生出的欲/望,都讓他難以接受。
    柯允懷向來厭惡那些一心攀附的“撈女”,更瞧不上這類周旋於名利場的名媛交際花。
    芸司遙兩樣都占了。
    在他眼裏,她們不過是空有一副精致皮囊,不知道碰過多少人,一心隻想著走捷徑上位,很髒。
    他看不上,更不屑於去碰。
    如今,柯允懷坐在餐桌邊,和芸司遙僅僅隔了一米的距離。
    芸司遙垂眸喝粥,晨光漫過她的側臉,將細膩的輪廓描得柔和。
    清麗,秀美,像幅浸在晨光裏的淡彩畫,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就算她真碰過別的男人,好像……也不是不能忍。
    活了二十多年,柯允懷頭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如此洶湧、難以抑製的欲/望。
    偏偏這人,是芸司遙——是他第一眼就看穿了心懷叵測、滿是虛偽謊言的拜金撈女。
    芸司遙對他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
    柯家的廚師果然名不虛傳,熬得海鮮粥都很鮮美,連她這種素來晨起沒胃口的人,都忍不住多吃了好幾口。
    直到直到胃裏沉甸甸地發撐才停下。
    她揉了揉肚子,餘光掃過對麵,發現柯允懷麵前的早餐幾乎沒動過幾口。
    芸司遙對視線向來敏銳。
    柯允懷始終垂著眼,清冷疏離,可她還是清晰察覺到,那道藏在長睫陰影下的視線,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
    明明無聲無息,卻讓她生出被牢牢鎖定的不適感。
    芸司遙放下湯勺,道:“等會兒就走嗎?”
    柯允懷收回了視線,應聲。
    “好。”
    用過早飯。
    他先一步站起身,身姿挺拔如鬆,依舊是那副淡漠模樣。
    芸司遙跟著起身,轉身去拿樓上臥室裏的包。
    就在她背對著他的刹那,方才收斂的視線驟然落了下來。
    那目光一寸寸描摹著她的肩線,帶著一種近乎掠奪的沉重。
    芸司遙被盯的後頸發毛。
    這不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柯允懷的視線,昨天,在宴會上她也感受到了這股視線,陰濕,專注,揮之不去。
    甚至方才喝粥時,這視線就落在她臉頰、發梢、胳膊……毫無遮掩的盯著她。
    芸司遙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相反,經曆過好幾個世界,她對感情已經比從前敏銳太多了。
    厭惡的視線不是這樣的。
    芸司遙眉頭微微皺起。
    要不是知道他們隻見過三次麵,她都要以為柯允懷是不是‘喜歡’她,才對她格外關注。
    芸司遙上樓去取自己的東西。
    她剛收拾完東西出來,恰好撞上坐著輪椅來找她的柯振宏。
    芸司遙緊急停住腳步。
    “柯先生。”她輕輕頷首。
    柯振宏臉色看起來很差,道:“抱歉,我昨晚太累了,耽擱了一點時間……”
    他問道:“你吃過早飯了嗎?”
    芸司遙:“我已經吃過了。”
    柯振宏看到她手裏提的袋子,道:“現在就要走麽?外麵天還涼,要我送你嗎?”
    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出去就是麻煩。
    芸司遙道:“不用麻煩了,柯先生。”
    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算是給足了體麵:“這次多謝柯先生的招待,下次有機會,我再請您吃飯。”
    明眼人一聽就知道的客套話,沒幾個人會當真。
    芸司遙說完就要走。
    還沒走出幾步,身後冷不丁傳來柯振宏的聲音。
    “這就是你深思熟慮的結果麽?”
    柯振宏盯著芸司遙的背影,語氣又沉了沉,帶著點隱秘的施壓。
    “司遙,你在這住得好好的,吃穿用度從沒缺過,除了我養子那天冒犯了你,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能讓你非要離開。”
    芸司遙腹誹。
    這老頭子是被她激起勝負欲了麽,這麽纏著不放。
    她轉過身,道:“抱歉柯先生,確實是我自身的原因……”
    “我希望伴侶年紀小,身材好,20CM,對外高冷對我粘人,還要有錢,對我好,”芸司遙麵不改色,繼續道:“您其他都能滿足,但唯獨無法滿足我的生理需求。”
    柯振宏:“……”
    他難得有失態的瞬間,連從前平和穩重的神色都要維持不住。
    “……生理需求?”
    “我還年輕,性與愛都想要,”芸司遙睜眼說瞎話不帶停,“所以我回去之後還是仔細想了想,不能耽誤您,希望您能找到屬於你的真正的幸福。”
    柯振宏:“……”
    柯振宏不說話了。
    實際上他是沒有什麽話能說了。
    他第一次因為這個被人拒絕,身為男性的尊嚴不斷受到衝擊。
    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
    柯振宏看著她臉不紅心不跳說著“性”,居然覺出幾分好笑。
    “你想要性?”
    芸司遙不想要老頭子的性。
    不過她不能這麽和柯振宏說,除非她以後都不想留在A市混了。
    “柯先生,”她道:“您會有更好的選擇。”
    柯振宏盯著她,正要張口,卻被窗外突然響起的汽車鳴笛聲打斷。
    “嘀——嘀——”
    柯振宏皺眉轉頭,透過窗戶,一輛線條淩厲的黑色商務車正停在樓下車道上。
    車身在晨光裏泛著冷硬的光,顯然價值不菲。
    這是柯允懷的車。
    “嘀——”
    又是一聲鳴笛,像是催促。
    芸司遙聲音客氣疏離:“那我就先下樓了,昨晚麻煩您了。”
    話音落,她轉身離開。
    柯振宏看著她背影消失在麵前,臉色偽裝的溫和神態一點點散盡,變得冷淡漠然。
    他抬手按在輪椅扶手上的控製鍵。
    金屬輪軸無聲轉動,緩緩滑向窗邊。
    晨光透過玻璃落在柯振宏身上,卻沒暖透那雙眼底的沉鬱。
    樓下停的車確實是他養子的。
    柯振宏看著芸司遙出了別墅,朝著那輛車而去。
    他神色微微一頓。
    ……他們什麽時候這麽熟悉了?
    樓下。
    柯允懷坐在駕駛座上,手肘搭著車窗,指尖夾著支沒點燃的煙。
    他在樓下等了十幾分鍾,芸司遙都沒有出來。
    柯允懷碾弄著打火機,本來想點燃,又想到這是在車上,味道不容易散開,便一直把玩著火機的砂輪。
    沒過多久,柯允懷像是感應到什麽。
    他視線精準又敏銳地看向二樓的玻璃窗。
    父子倆的視線在空中相撞。
    柯允懷的眼神裏裹著戾氣,帶著毫不收斂的挑釁。
    柯振宏坐在光影裏,目光沉沉的,像積了雪的深潭,看似平靜,內裏洶湧。
    兩束視線絞在一起。
    沒有溫度,隻有無聲的、針鋒相對的對峙。
    連空氣都仿佛被這股張力繃得發緊。
    芸司遙很快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道:“抱歉,我臨時有東西忘拿了,耽擱了一些時間。”
    柯允懷收回視線,道:“沒事。”
    他抬手擰動車鑰匙,引擎低低轟鳴起來。
    車子緩緩駛離之前,柯允懷忽然偏過頭,再次朝二樓的方向看了一眼——
    柯振宏麵無表情的坐在輪椅上,手指收緊,死死攥住輪椅扶手,幾乎要將其捏碎。
    柯允懷勾了勾唇角,扯出一抹極淡、極冷的笑。
    【再見。】
    他沒再多看,轉回頭,踩下油門。
    車子卷起一陣風,幹脆利落地消失在原地。
    柯振宏猛地抬手,將手邊矮幾上的青瓷花瓶掃落在地。
    “哐當”一聲脆響,碎片濺了滿地。
    胸腔裏的怒火翻湧著,燒得他渾身發顫,連帶著輪椅都跟著微微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