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曆陽李伯智,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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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衙之外,已是人聲鼎沸。
    趙鋒剛一踏出大門。
    便被眼前的景象弄得微微眯起了眼。
    十幾個穿著儒衫的讀書人,正堵在縣衙門口。
    一個個麵紅耳赤,義憤填膺。
    為首的是個山羊胡老秀才,指著縣衙大門,唾沫橫飛。
    “趙鋒!你這殘暴匹夫!屠戮名門,有傷天和!你可知罪!”
    “喬公乃當世名儒,馮公亦是德高望重之士,你竟下此毒手,天理何在!”
    “我等讀書人,讀的是聖賢書,講的是禮義廉恥!”
    “是也!今日,我等便要為曆陽八家,為天下士子,討一個公道!”
    他們身後,跟著一群百姓在遠處圍觀,指指點點。
    趙鋒身後的趙富貴氣得臉都綠了,握著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將軍,這幫狗日的酸丁,俺去剁了他們!”
    趙鋒抬了抬手,製止了他。
    他看著那群慷慨激昂的“讀書人”,臉上露出一抹冷笑。
    公道?
    這幫人,當真是為了什麽狗屁公道嗎?
    不過是看自己殺了喬家的分支。
    以為九江郡的喬氏本家,以及其他世家大族很快就會聯合官軍前來報複。
    他們現在跳出來罵得越凶,將來在新主子麵前。
    舔得就越舒服,功勞也就越大。
    一群投機倒把的無膽鼠輩,卻偏偏要擺出一副為民請命的清高模樣,著實可笑。
    趙鋒懶得跟他們廢話。
    這世上,最沒用的就是跟一群自以為是的蠢貨講道理。
    他正要下令,讓這群聒噪的蒼蠅永遠閉嘴。
    就在這時。
    人群外圍,傳來一個帶著幾分醉意的聲音。
    “公道?一群連自家米缸都填不滿的窮酸,也配談公道?”
    眾人循聲望去。
    隻見一個身穿破爛儒衫的男人,搖搖晃晃地擠了進來。
    他約莫三十歲年紀,滿身酒氣,麵容清瘦,眼窩深陷。
    看起來頹唐至極。
    可他一開口。
    那雙渾濁的眼睛裏,卻迸射出與他外表格格不入的銳利鋒芒。
    “你們說趙將軍殘暴不仁?那曆陽八家魚肉鄉裏,強占民田,逼良為娼的時候,你們的公道在哪裏?”
    “你們說趙將軍屠戮名門?那喬家為了一個花瓶,活活打死佃戶一家三口的時候,你們的聖賢書又在哪裏?”
    “你們說趙將軍有傷天和?他娘的,這天,早就被那幫高高在上的世家門閥給捅破了!你們這群瞎了眼的狗東西,居然還在這裏維護這吃人的天!”
    這番話。
    如同一連串的耳光,狠狠抽在那些讀書人的臉上。
    為首的山羊胡老秀才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指著那酒氣熏天的男人,氣得發抖。
    “李伯智!你……你這個屢試不中的廢物!有何資格在此狺狺狂吠!”
    “自己沒本事,考不上功名,便心生怨懟!如今更是自甘墮落,與這等反賊同流合汙!你……你簡直是我輩讀書人的恥辱!”
    “助紂為虐!你不得好死!”
    李伯智!
    聽到這個名字。
    山羊胡身後的幾個年輕秀才也反應過來,紛紛開口譏諷。
    “原來是咱們曆陽的‘神童’啊,怎麽?又喝多了?”
    “神童?十八年都考不上舉人的神童嗎?哈哈哈!”
    “廢物”兩個字。
    像是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李伯智的心上。
    他那張頹唐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不是因為酒意,而是因為極致的憤怒與屈辱。
    “廢物?哈哈哈哈……”
    李伯智狂笑起來,笑聲中滿是悲涼與不甘。
    “對!我是廢物!”
    他猛地一指自己的胸口,衝著那群人嘶吼。
    “我李伯智,十二歲中秀才!如今三十歲,依然是個秀才!”
    “可你們知道為什麽嗎!”
    他上前一步,那股滔天的怨氣。
    竟逼得那幾個年輕秀才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永安三年的科舉,我的文章,成了那一科解元周康的得意之作!”
    “永安六年的科舉,我的策論,被郡守的公子王謙拿去,換了個舉人功名!”
    “還有永安九年!永安十二年!我他娘的每一篇文章,都成了別人平步青雲的階梯!”
    “而我李伯智,就因為無權無勢,無錢打點,就活該當一輩子的廢物嗎!”
    他一聲聲的質問,如同驚雷,炸響在縣衙門前。
    圍觀的百姓一片嘩然。
    而那十幾個讀書人,則麵麵相覷,啞口無言。
    這些事,在他們這個圈子裏,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隻是沒人敢說,更沒人願意為一個“廢物”去得罪那些大人物。
    趙鋒站在台階上,將一切盡收眼底。
    他看著那個狀若瘋魔的李伯智,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有點意思。
    不過,他也聽夠了。
    趙鋒輕輕擺了擺手。
    他身後的趙富貴,早已等得不耐煩。
    得了將令,他獰笑一聲,猛地抽出腰間的環首刀。
    “動手!”
    “唰!”
    冰冷的刀光,在陽光下亮起。
    身後數十名親兵,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
    那十幾個還在發愣的讀書人,瞬間被這股撲麵而來的殺氣嚇得魂飛魄散。
    “啊!”
    “趙將軍!你……你敢殺我們?”
    “我們是讀書人!是士子!”
    山羊胡老秀才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
    褲襠一熱,直接癱軟在地。
    他做夢也沒想到。
    這趙鋒,竟然真的敢對他們這些“清流”動手!
    他不是應該禮賢下士,好言相勸,博取一個愛才的名聲嗎?
    劇本,不應該是這麽演的!
    “將軍饒命!我……我也可以追隨將軍!”
    “我也可以恨大乾啊!”
    一個年輕秀才反應最快。
    噗通一聲跪下,涕淚橫流。
    “我也願意!將軍!我願為將軍效力!”
    然而,晚了。
    趙鋒的字典裏,從來沒有“後悔藥”三個字。
    “噗嗤!”
    刀光閃過,一顆顆頭顱衝天而起。
    鮮血,染紅了縣衙門前的青石板。
    剛才還義正辭嚴,指點江山的“士子”。
    轉眼間,便成了十幾具無頭屍體。
    濃鬱的血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李伯智呆立在原地。
    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何曾見過這等血腥的場麵。
    溫熱的血濺在他的臉上,他隻覺得渾身汗毛倒豎。
    一股涼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胃裏翻江倒海,雙腿抖得像是篩糠。
    這就是……那個男人嗎?
    不講道理,不辯對錯。
    隻用最直接,最野蠻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恐懼,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可在這極致的恐懼之中。
    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動與狂熱,卻又從他心底最深處湧了上來。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砸碎這個吃人世道的希望!
    在所有人都被這血腥場麵嚇得噤若寒蟬時。
    李伯智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包括趙鋒都有些意外的舉動。
    他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壓下心中的恐懼。
    一步,一步,踏過滿地的血汙與屍體。
    走到趙鋒麵前。
    “噗通!”
    李伯智雙膝跪地。
    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頭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石階上。
    “曆陽草民,秀才李伯智!”
    “願為將軍,效犬馬之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