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此舉,斷世家的根!(3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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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守府,大堂。
    與府外的喧囂和絕望截然不同,這裏安靜得落針可聞。
    夏侯昱站在堂下,看著趙鋒的背影。
    那雙陰冷的眸子裏,第一次流露出近乎狂熱的敬佩。
    “主公,高!實在是高!”
    他由衷地讚歎,聲音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屬下之前還以為,主公隻是想用雷霆手段震懾世家,奪其錢糧。卻萬萬沒有想到,主公真正的目標,竟是他們的藏書!”
    一旁的鄭茂,剛剛處理完降卒的安置事宜,滿臉風塵地走進來。
    聽到這話,他一臉茫然。
    “夏侯先生,這……末將愚鈍。那些破竹爛紙,真就比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還重要?”
    夏侯昱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帶著幾分指點蠢材的優越感。
    “鄭將軍,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金銀,隻是財。而這些藏書,是根!”
    “何為世家?為何他們能曆經數代而不倒?靠的不是金庫裏有多少錢,而是書房裏有多少藏書!耕讀傳家,這‘讀’字,才是根本!”
    夏侯昱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富有煽動性:“這些書裏,有治國安邦的策論,有富國強兵的術法,有家族傳承的秘方,更有他們壟斷知識、愚弄百姓的經義!尋常百姓,一輩子連字都認不全,而世家子弟,自小通讀典籍。這便是他們能代代身居高位,視我等為草芥的底氣!”
    他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麽,冷笑道:“我曾聽聞,吳郡張氏分家,兩位公子爭的不是良田萬畝,而是一部《太公兵法》的孤本,為此兄弟反目,鬧得人盡皆知。在他們眼中,金銀是死的,而這書,是活的,是能生出無數金銀與權力的根!”
    “主公此舉,非是奪其財,乃是斷其根,絕其種!從今往後,衡山郡的知識將不再被他們壟斷。主公想讓誰讀書,誰就能讀!想讓誰當官,誰就能當!這才是真正的,將權柄握於手中!”
    鄭茂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倒吸一口涼氣。
    這次聽懂了一點。
    所以他看向趙鋒的眼神,已然如同仰望神明。
    趙鋒沒有回頭,隻是淡淡一笑。
    夏侯昱說對了一半。
    斷其根,隻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攻心。
    他想起了前世史書上的一段記載。
    某位異域帝王,數次南巡。
    那些當初帶頭喜迎王師,獻上一切的地方士紳。
    事後非但沒有得到想象中的榮華富貴。
    反而被收拾得服服帖帖,比誰都聽話。
    原因很簡單。
    他們已經背叛了自己的階級,成了人人唾棄的“帶路黨”。
    他們怕舊的勢力卷土重來,將他們清算。
    他們更怕,再來一個新的征服者,會用更狠的手段來對付他們這些有過“前科”的二五仔。
    所以,趙鋒對他們越狠,他們反而會越忠心。
    因為他們已經沒有退路,隻能死死地抱住趙鋒這根大腿。
    他們會用盡一切力氣來維護趙鋒的統治。
    因為隻有趙鋒在,他們才能活。
    這些世家,以後就是他趙鋒養在衡山郡。
    最忠心,也最會咬人的狗。
    ……
    王家府邸,藏書樓前。
    王家家主,一個年近古稀的老者,張開雙臂。
    瘋了一般擋在樓門前,老淚縱橫。
    “不能動!你們不能動這些書!”
    他須發皆張,狀若癲狂。
    “這些書,是我王家五代人的心血!是我王家的命根子!錢、糧、地,你們都拿走了!求求你們,給王家留一條根吧!”
    趙大牛麵無表情地看著他,那張憨厚的臉上,此刻隻剩下冰冷的漠然。
    他甚至懶得廢話。
    錚——!
    環首刀驟然出鞘,一道雪亮的刀光在眾人眼前一閃而過。
    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噗嗤!
    一顆花白的頭顱衝天而起,滾燙的鮮血噴湧而出,濺滿了古樸的樓門和門前幾卷散落的竹簡。
    無頭的屍身晃了兩下,轟然倒地。
    血,染紅了王家的“命根子”。
    趙大牛甩了甩刀上的血珠,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主公有令,負隅頑抗者,滿門抄斬。”
    “搬!”
    死寂。
    所有跟來看熱鬧的世家家主,全都僵在了原地。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讓他們渾身的血液都幾乎凍結。
    殺了……
    就這麽殺了?
    像殺一隻雞一樣,幹脆利落。
    一個傳承百年的世家家主,就這麽沒了。
    “魔鬼……他是魔鬼……”
    不知是誰哆嗦著說了一句,瞬間驚醒了所有人。
    “快!回府!快回府!”
    “把書藏起來!燒了!就算燒了,也絕不能落到這個屠夫手裏!”
    恐懼壓倒了一切,他們再也顧不上什麽體麵,轉身就想往自家府邸跑。
    然而,他們剛一轉身,就絕望地停下了腳步。
    不知何時,一排排身披黑甲的士兵,已經將整條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冰冷的刀槍組成了一道死亡之牆。
    將他們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
    完了。
    所有人的心,沉入了無底的深淵。
    這一日,邾城之內,鬼哭狼嚎。
    趙大牛帶著人,挨家挨戶。
    踹開了一座又一座藏書樓的大門。
    無數平日裏道貌岸然的世家之主、飽讀詩書的士族子弟。
    像潑婦一樣哭天搶地,抱著那些竹簡紙張,死不撒手。
    但迎接他們的,隻有冰冷的刀柄和無情的拳腳。
    一箱箱珍貴的典籍,被粗暴地搬上大車。
    那是他們家族的魂,是他們傲慢的資本,是他們的一切。
    而現在,這些魂,被人生生從他們身體裏抽走了。
    哭喊聲、咒罵聲、絕望的哀嚎聲。
    響徹了十九座府邸的上空,經久不息。
    而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燈火通明的太守府。
    大堂之內,歌舞升平,絲竹悅耳。
    數十名舞女扭動著曼妙的腰肢,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酒香與脂粉氣。
    趙鋒大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身下的虎皮,似乎還殘留著前任主人的氣息。
    他的目光,穿過翩躚的舞女,落在了堂下跪著的一名女子身上。
    女子身著一襲素白長裙,未施粉黛,卻難掩其傾城之姿。
    肌膚勝雪,眉目如畫。
    隻是那張絕美的臉上,寫滿了屈辱、恐懼與空洞。
    正是陳廣的長女。
    昔日的衡山郡第一美人,陳燕婉。
    趙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對著她招了招手。
    陳燕婉身子一顫,緩緩抬起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在侍女“友好”的攙扶下,她身不由己地站起身。
    一步步。
    走向趙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