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親們！”
    葉文謙的聲音，比之前更加洪亮：“清算罪惡，隻是第一步！楚王曾言，要讓天下耕者有其田！”
    “今日，我便在此，兌現楚王的承諾！”
    “這些箱子裏，就是我們連夜丈量清算出來的，從那些惡霸豪強手中沒收來的田地！”
    “現在，我們將以戶為單位，按人頭，將這些田地，全部分給你們！”
    “從今日起，這地，就是你們自己的了！”
    “之後還會有官差上門，教你們用新的工具、水車，以及新的種子！”
    “隻要我大楚在一天，這地，就永遠是你們的！誰也搶不走！”
    全場，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分田地？
    還發種子？
    這種隻在夢裏，在祖祖輩輩的傳說裏才有的事情。
    竟然……真的要發生了？
    “城南王家村，王大石！”
    一名書吏開始高聲唱名。
    那老農愣了一下，被人推了一把。
    這才如夢初醒般，再次顫抖著走上前來。
    書吏拿起一張嶄新的木簡，用筆蘸了墨。
    在上麵寫下“王大石”三個字，以及田地的位置和畝數。
    然後，鄭重地交到了他的手中。
    王大石伸出那雙滿是老繭和裂紋的手，哆哆嗦嗦地接過了那塊小小的木簡。
    他低著頭。
    一遍又一遍地看著上麵那幾個屬於自己的名字，看著那代表著五畝水田的字樣。
    隨後將木簡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口。
    仿佛那不是一塊木頭，而是他失而複得的命根子！
    “噗通！”
    老農再次跪倒在地。
    這一次他沒有哭喊，隻是將頭深深地埋在了地上。
    整個身體，因為極致的激動而劇烈地抽搐著。
    “有地了……俺有自己的地了……”
    他的聲音，像是一個信號。
    “李家村，趙四！”
    “張家灣，孫鐵柱！”
    ……
    一個個名字被念到，一個個衣衫襤褸的百姓。
    如同在夢遊一般走上高台。
    然後從書吏手中。
    接過那塊決定了他們下半生命運的木簡。
    他們哭著，笑著。
    有人將木簡高高舉過頭頂，向著蒼天跪拜。
    有人則像王大石一樣，死死地將它抱在懷裏，仿佛那是全世界最珍貴的寶貝。
    那被壓抑了太久的希望，那對土地最原始的渴望。
    在這一刻，化作了最洶湧的民意，轟然爆發！
    就在全場的氣氛達到頂峰之時。
    一騎快馬衝破了外圍的人群，直奔高台而來！
    那名斥候翻身下馬。
    隨後動作迅捷地衝上高台，單膝跪倒在葉文謙麵前。
    他聲音高亢，清晰地響徹在每個人的耳邊！
    “報——！”
    “葉長史！虎口穀大捷！！”
    “韓將軍於虎口穀設下埋伏，已將孫雅風一萬援軍，全數殲滅！！”
    “豫章郡守孫雅風，已被我軍陣斬！首級在此！！”
    說著，他從背後的皮囊中。
    取出了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高高舉起！
    整個會場，在靜默了一瞬之後。
    爆發出了一陣比剛才分田地時，還要狂熱百倍的歡呼！
    “贏了！我們贏了！！”
    “楚軍威武！楚王萬歲！！”
    “楚王無敵！韓將軍無敵！”
    “.......”
    葉文謙看著那顆頭顱。
    又看了看台下那些因為分到田地和聽到捷報而激動的百姓。
    他的心。
    也在此刻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葉文謙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他知道。
    武力。
    摧毀了廬江舊的秩序。
    但田地。
    則鑄就了廬江新的根基。
    當這兩者結合在一起的時候。
    大王的統治。
    在這片土地上，將再也無人可以撼動！
    廬江，定了！
    ......
    八月三十。
    襄陽。
    距離三路大軍出征，已過去半月。
    東市的街口，賣著炊餅的王老漢。
    正熟練地將一個個烤得金黃的炊餅從爐中取出，香氣四溢。
    “老哥，來兩個炊餅！”
    一個剛下工的漢子，從懷裏摸出兩枚銅板，笑著遞了過去。
    “好嘞！”
    王老漢麻利地用油紙包好，嘴裏還念叨著：“也不知道咱們大王的大軍，打到哪了，順不順利。”
    那漢子接過炊餅，狠狠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道：“放心吧！咱們大王是誰？那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就沒有打不贏的仗！你就等著聽好消息吧！”
    話音剛落。
    “駕！駕！駕！”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猛地從長街的盡頭傳來！
    街道上的人群。
    紛紛下意識地向兩旁躲避。
    隻見三名身穿楚軍製式皮甲。
    背後插著令旗的斥候，正縱馬狂奔！
    他們胯下的戰馬，渾身都被汗水浸透。
    口鼻中噴著白氣，顯然是經曆了不眠不休的奔襲！
    為首的一名斥候，用盡全身的力氣，嘶聲高喊道：“黔中捷報——！”
    “長沙捷報——！”
    “廬江捷報——！”
    他的聲音。
    因為極致的激動與疲憊，帶著一絲沙啞。
    但卻如同雷霆在整條長街上空炸響！
    另外兩名斥候，也緊跟著他。
    沿著不同的街道，高聲呼喊著同樣的內容！
    “捷報！三路大捷！！”
    “黔中郡已定！長沙郡已定！廬江郡大捷！！”
    整條長街。
    先是陷入了一瞬間的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無論是買東西的，還是賣東西的，都愣愣地看著那三騎絕塵而去。
    賣炊餅的王老漢。
    手中的火鉗“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那買餅的漢子，嘴裏的半個炊餅也忘了咀嚼。
    捷報？
    三路大捷？！
    短暫的寂靜之後，是山呼海嘯般的爆發！
    “贏了！我們贏了！！”
    “天佑大楚！天佑我王啊！！”
    “我就說嘛！咱們大王出征，就沒輸過！！”
    “黔中、長沙、廬江！我的天！這……這三個郡都拿下了？！”
    人群徹底沸騰了！
    無數人激動得滿臉通紅。
    他們笑著，跳著，用力地揮舞著手臂！
    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更是激動得老淚縱橫。
    朝著王宮的方向，直接跪倒在地，不住地叩拜！
    “楚王萬歲！！”
    “大楚萬年！！”
    那發自肺腑的，狂熱的呼喊聲，從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響起。
    最後匯聚成一股衝天的聲浪，震得整座襄陽城都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