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投名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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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宮,采辦司。
    一個負責為後宮采買蔬菜的老宮女,正掂量著一袋銀子,臉上笑開了花。
    她將一個不起眼的油布包。
    塞進了自己裝菜的竹籃最底層,上麵蓋滿了新鮮的青菜。
    老仆人躬著身子,千恩萬謝地退入陰影之中。
    他很聰明,沒有試圖直接闖宮。
    而是用重金,打通了一條最不起眼,也最安全的渠道。
    油布包經過采辦宮女,轉手給了一個負責洗菜的太監。
    又從洗菜太監手裏,到了負責傳膳的小太監……
    每一個環節,都用金銀開道。
    那封浸透了陰鴻絕望與恐懼的血書,就這樣悄無聲息地。
    被送到了長秋宮,陰淩薇的梳妝台上。
    “噗通。”
    陰淩薇看完信,渾身力氣被抽空,癱軟在地。
    絲絹上的血字,每一個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的心上。
    魔鬼!
    趙鋒是魔鬼!
    他要殺光我們所有人!
    陰淩薇的臉上血色盡失,淚水決堤而下。
    她抓起那封血書,不顧宮女的阻攔。
    瘋了一般衝出長秋宮,直奔趙鋒所在的承運殿。
    “大王!求大王開恩!”
    陰淩薇跪在冰冷的金磚地麵上。
    將那封血書高高舉過頭頂,泣不成聲。
    “求大王饒過臣妾的父親!饒過陰家!”
    趙鋒放下手中的奏折,走下禦階。
    他沒有動怒,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趙鋒伸手,將泣不成聲的陰淩薇輕輕扶起。
    “起來說話。”
    趙鋒沒有去看那封血書,而是轉身從禦案上。
    拿起了一本用鯨魚皮包裹的賬冊,放到了陰淩薇的麵前。
    “看看這個。”
    陰淩薇顫抖著手,翻開了賬冊。
    上麵用暗語,密密麻麻地記錄著南宮世家與大乾京城某些人物的秘密書信往來。
    而在賬冊的夾層裏,一封尚未發出的密信,赫然在目。
    信中,南宮世家提出了一個無比惡毒的計劃:他們願意在趙鋒北伐,與大乾決戰的關鍵時刻,於後方聯絡所有對土地改革不滿的世家,發動叛亂!與大乾的軍隊裏應外合,一舉顛覆趙鋒的統治!
    而在這其中,陰家作為外戚,竟然支持!
    這是謀反,這是罪無可赦!
    陰淩薇的眼睛越睜越大。
    她臉上的淚痕還未幹,身體卻已經停止了顫抖。
    一種比恐懼更深的冰冷,從她的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她終於明白了。
    這不是爭權奪利。
    這不是黨同伐異。
    這是叛國!
    趙鋒輕輕擁住她冰冷的身體。
    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
    “孤可以饒過陰家。”
    “但前提是,他們必須親手,為孤獻上一份“投名狀”。”
    陰淩薇的身體,猛地一顫。
    她抬起頭,看著趙鋒那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睛。
    瞬間明白了趙鋒的意思。
    絕望的淚水再次湧出。
    但這一次,她的眼神卻變了。
    她緩緩推開趙鋒,退後一步,對著他,深深一拜。
    “臣妾,謝大王恩典。”
    “臣妾……知道該怎麽做了。”
    陰淩薇擦幹眼淚。
    轉身一步步走出紫宸殿。
    她的背影。
    不再有來時的慌亂與絕望,隻剩下一種死寂的決絕。
    看著陰淩薇的身影消失在殿外。
    趙鋒臉上的溫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對著殿內的陰影處,平靜地開口。
    “傳信的路徑,查清了?”
    一名內侍從陰影中走出,跪倒在地:“回大王,已查清。從采辦司的老宮女,到長秋宮的貼身侍女,共計一十二人。”
    “處理幹淨。”
    趙鋒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遵旨。”
    內侍磕頭領命,身影再次沒入黑暗。
    ……
    當天深夜。
    一場無聲的清洗,在王宮的角落裏展開。
    采辦司那個收了錢的老宮女。
    被人用麻布袋套住頭,拖進了枯井。
    洗菜的太監,傳膳的太監,一個個在睡夢中被捂住了口鼻。
    最後,是長秋宮內,所有接觸過那封血書的宮女和太監。
    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便被錦衣衛的校尉扭斷了脖子。
    一條線上,十二個人。
    從頭到尾,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
    第二日,清晨。
    一道王令,傳遍了襄陽城內所有世家代表的府邸。
    “奉大王令!“薑麻子”匪患猖獗,諸君家族蒙難,孤心甚痛!為安撫諸君,彰顯國恩,特於今日午時,在承運殿前廣場,設宴犒賞!凡參議院在冊者,皆需到場,不得有誤!”
    這道王令,讓所有蜷縮在府邸中。
    惶惶不可終日的世家代表們,全都愣住了。
    犒賞?
    在這種時候?
    短暫的錯愕之後,一股巨大的狂喜,衝散了他們連日來的恐懼。
    大王沒有放棄他們!
    大王要賞賜他們,安撫他們!
    “快!更衣!”
    “備車!去承運殿!”
    一個個本已麵如死灰的代表,此刻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們換上自己最華麗的朝服,整理好儀容。
    懷著最後的希望,或者說最後的絕望,從各自的府邸中走出。
    一輛輛馬車,從襄陽城的四麵八方,匯向王宮。
    午時。
    承運殿前的漢白玉廣場上。
    數百名來自南十六郡的世家代表。
    按照官職品階,整齊列隊。
    他們雖然強作鎮定。
    但眼中的期盼與忐忑,卻根本無法掩飾。
    廣場中央,已經擺好了豐盛的酒宴。
    但他們關心的不是這個。
    他們關心的是,大王會給他們什麽樣的賞賜?
    是金錢?
    是土地?
    還是更大的權力?
    就在他們翹首以盼之際。
    承運殿側麵的宮門,緩緩打開。
    走出來的,不是儀仗,也不是內侍。
    而是一隊隊身披甲胄,手持雪亮屠刀的兵士!
    這些兵士,他們認得!
    是陰家的私兵!
    所有世家代表,全都愣住了。
    這是做什麽?
    犒賞宴,為何要帶兵刃?
    他們心中的不安,開始瘋狂滋生。
    緊接著。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兵士中走出。
    正是參議院議長,陰鴻!
    此刻的陰鴻,再無半點往日的威儀。
    他穿著一身與周圍兵士格格不入的錦袍,臉色慘白如紙,雙目赤紅。
    陰齡一步步走到廣場中央。
    目光掃過那些曾經與他稱兄道弟,在參議院裏指點江山的“同僚”。
    那些人臉上,還帶著茫然與不解。
    “陰議長,你這是……”
    一名代表下意識地開口。
    話音未落。
    一個冰冷的聲音。
    從承運殿前的最高台階之上,轟然傳來!
    所有人猛地抬頭。
    隻見趙鋒一身玄色王袍,負手而立,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待宰的豬羊。
    “陰議長。”
    趙鋒的聲音很平靜。
    “孤的耐心,有限。”
    “開始吧。”
    陰鴻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他閉上眼。
    腦海中,閃過女兒那張決絕的臉,閃過陰家數百年的基業。
    再次睜開時。
    他眼中所有的理智、恐懼、茫然,全都消失了。
    隻剩下,最原始,最瘋狂的求生之欲!
    他猛地舉起手中那柄不知何時出現的,沾著血的屠刀。
    對著廣場上那群驚駭欲絕,還沒反應過來的昔日“同僚”。
    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