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港的夜空。
    被一片詭異的火光映成了紅色。
    那火，來自“一線天”水道的方向。
    王宮露台之上。
    三佛齊的君主木哈拉，正焦急地來回踱步。
    他手中的水晶望遠鏡，一次又一次地舉起，又一次次地放下。
    大殿之內。
    所有貴族大臣都聚集在此，等待著前線勝利的消息。
    “陛下，天都快亮了，前線怎麽還沒消息傳來？”
    “放心吧！第一、第二艦隊已經繞後，第三、第四艦隊正麵強攻，再加上五百艘火船！那些中原人，插翅難飛！”
    “沒錯！等天亮，我們就能看到那些黑色大船的殘骸了！”
    眾人議論紛紛，臉上寫滿了自信。
    就在此時。
    一名負責港口瞭望的士兵。
    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陛……陛下！”
    他撲倒在地，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船……船回來了！”
    木哈拉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
    “回來了？戰果如何？是不是全殲了敵軍！”
    “不……不是……”
    士兵的牙齒在打顫，眼中是無盡的恐懼：“隻……隻回來了一艘……船上的人都瘋了！”
    木哈拉的心，猛地一沉。
    他推開士兵，瘋了一般衝向港口。
    碼頭上，此刻死一般寂靜。
    所有人都看著那艘緩緩靠岸的小船。
    那曾經是一艘精銳的戰船。
    如今半邊船身都被燒成了焦炭，主帆斷裂，船舷上掛著幾具燒得不成人形的屍體。
    一名軍官渾身濕透，披頭散發地從船上跳了下來。
    他看到木哈拉，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魔鬼，尖叫著撲了過來。
    “魔鬼！他們是魔鬼！”
    “火！天上下火了！海水都在燃燒！”
    “完了！全完了！一千五百艘戰船！十萬勇士！全都沒了！燒光了！都燒光了啊！”
    他抱著木哈拉的腿，嚎啕大哭，語無倫次。
    轟！
    木哈拉的腦中，一片空白。
    他僵在原地，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
    周圍的貴族大臣，臉上的自信與笑容瞬間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和那名幸存軍官臉上如出一轍的恐懼與呆滯。
    十萬大軍……
    沒了？
    就在所有人還處於巨大的震驚之中時。
    海平麵上。
    那片黑色的烏雲，再次出現了。
    大楚的艦隊，毫發無損。
    它們排成一個巨大的雁形陣，緩緩逼近港口。
    “不……不可能……”
    木哈拉喃喃自語，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他想不明白。
    這到底是怎樣一支軍隊？
    “逃！”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整個碼頭，瞬間炸了鍋。
    貴族、士兵、商人，全都瘋了一般。
    推搡著，踩踏著，向城內逃去。
    木哈拉被人群撞倒在地，金冠滾落一旁。
    他掙紮著爬起來，看著那支越來越近的無敵艦隊，又看了看身後亂成一團的城市。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完了。
    三佛齊，完了。
    ……
    一艘艘衝鋒舟，從主力戰船上放下。
    上萬名大楚海軍陸戰隊士兵，沉默地登上灘頭。
    他們沒有呐喊，沒有咆哮。
    隻有甲葉碰撞的清脆聲，和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港口那些還沒來得及逃跑的守軍，看到這支如同從地獄裏走出來的軍隊。
    直接丟掉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賴小五沒有理會這些降兵。
    他扛著環首刀，一馬當先，直奔王宮。
    諸葛昀搖著羽扇，跟在他身側。
    沿途，再無任何抵抗。
    當他們走進那座金碧輝煌的王宮大殿時。
    殿內，一片狼藉。
    木哈拉和他的一眾大臣，癱軟在地，抖如篩糠。
    看到賴小五和諸葛昀走進來。
    木哈拉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撲了過來。
    “將軍！軍師！我降！我降了！”
    他抱著諸葛昀的小腿，涕淚橫流。
    “黃金！美女！香料！你們要什麽，我都給！隻求你們饒我一命！”
    賴小五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一腳將他踹開。
    木哈拉在地上滾了兩圈，撞翻了一張鑲滿寶石的桌子。
    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又手腳並用地爬了回來。
    諸葛昀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昨天說過，我不是來和你商議的。”
    他的聲音很平靜。
    “你想要活命？”
    木哈拉瘋狂點頭。
    “可以。”
    諸葛昀的目光，掃過殿內那些同樣跪地求饒的貴族大臣：“我王有令，凡欺君者，罪無可赦。但若能戴罪立功，可免一死。”
    他頓了頓。
    指向昨天那些叫囂得最厲害的將軍和大臣。
    “這些人，蠱惑君王，頑抗天兵，罪不容誅。”
    “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
    一名親衛上前，將一柄鋒利的彎刀，扔在了木哈拉麵前。
    “殺了他們。”
    諸葛昀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用他們的血，來洗刷你的罪過，換取你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