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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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星奇景的中央區域,萬裏之內的虛空仍殘留著不久前雷暴消散的餘韻。
    赤藍雙星的光暈在此交織成一片迷離的彩霧,物質波衝擊與黑洞吸力形成微妙的平衡。
    唯有正中央那處隕坑,似被一道無形屏障籠罩,狂暴的能量一靠近便會悄然分流,露出內裏一片罕見的靜謐。
    陳勝盤膝懸浮於隕坑中心,周身環繞著淡淡的青色劍光。
    劍光時而化作穿透虛空的銳芒,時而融入天地間的道則韻律,與雙星的運轉隱隱呼應。
    下一刻,他雙眸睜開,眼底閃過的星辰流轉。
    “百年悟道,功成圓滿,我也該離去了。”
    他輕聲開口,聲音不高卻穿透層層虛空,引得周圍的彩霧泛起圈圈漣漪。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周身的道則之力驟然收斂,那股與天地交感的浩瀚氣息悄然內斂,隻在衣袂邊緣殘留著幾縷青色流光。
    意念一動,陳勝的身形便如一道青煙般朝著外圍遁去。
    他並未施展極速,而是任由身形隨虛空流轉,百年練劍的疲憊與悟道的暢快交織在心頭,讓他難得生出幾分悠然。
    沿途的虛空風暴與物質隕石,在靠近他身周三尺時,便會被無形的穿透道則切割成齏粉,化作點點靈光消散。
    與此同時,在雙星奇景三十餘萬裏的外圍區域,一道青衣身影正朝著中央疾馳而來。
    陳風行周身火焰劍氣奔騰,將迎麵而來的碎石盡數焚毀,他的臉上帶著難掩的急切與期待。
    自半月前感知到那道震撼天地的劍光與異常的天地共鳴後,他便斷定核心區域必有高人,執意前來一探究竟。
    就在他穿過三十萬裏界碑的刹那,前方虛空突然泛起細密的漣漪,一道青色身影緩緩浮現。
    那身影負手而立,玄色長衫在星風吹拂下獵獵作響,周身雖無外放的威壓,卻有淡淡的道則之力流轉,每一次呼吸都與天地的韻律同步,舉手投足間竟有幾分化神天尊獨有的超然風采。
    陳風行心中一凜,連忙收住身形,恭敬地朝著那道身影行了一個標準的道禮,雙手抱拳躬身,腰腹彎至九十度:
    “東域陳氏嫡係弟子,陳風行,拜見天尊……”
    “天尊”二字脫口而出的瞬間,他的神識突然感受到一絲微弱的法力波動。
    那看似浩瀚的道則之力下,隱藏著極其暗淡的元嬰後期法力波動——雖比尋常元嬰後期精純數倍,卻終究未達化神之境。
    他心頭一滯,語氣略顯別扭地改口:“拜見道友!”
    這一細微的停頓與改口,皆被陳勝看在眼裏,他並未點破,隻是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修士。
    而陳風行直起身時,瞳孔已然驟然收縮,眼中滿是難以掩飾的震驚。
    方才近距離接觸,他清晰地感受到對方周身流轉的道則之力,帶著切割虛空、洞穿萬物的銳利,正是半月前引發天地共鳴的根源!
    “怪不得,怪不得沒有化神天劫,原來是提前領悟了道則,從而引動天地共鳴……何等天縱奇才!”
    陳風行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他身為陳氏嫡係,自然知曉絕大多數修士皆是先修成化神,以元神融入天地,方能借助元神之力徹底參悟一項道則。
    即便有極少數天驕能在元嬰期觸摸道韻,能參悟幾分道則雛形便是曠世奇才了。
    陳風行自己便是走在“提前參道”的路上,憑借天品火靈根與家傳《虛空劍經》,耗費三百年才勉強掌握幾分虛空破滅道韻,深知此道之艱難。
    眼前這位道友,竟能在元嬰後期便參得穿透道則,引動天地共鳴,這份才情簡直是聞所未聞!
    陳勝的目光在陳風行身上停留了片刻,心頭微不可察地一動。
    上一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眼前這張年輕的麵容,與他上一世的長子陳西行有三分相似。
    陳氏嫡係的行輩他還記得清楚,“風”字輩正是長脈第七代弟子。
    這個行字更是取得妙!
    上一世,陳勝被困四海洞天數百年,現如今,陳氏二代早已化作枯骨,他心中不禁泛起幾分物是人非的感慨。
    但這份情緒轉瞬即逝,他麵色依舊平靜,淡淡開口自報家門:
    “東域,滅生道人。”
    “滅生道人……”
    陳風行低聲重複著這個名號,猛然回過神來,連忙拱手致歉:
    “還請道友莫要見怪,此前道友引動天地共鳴,聲勢太過浩大,我一時失言誤稱天尊。”
    他心中的震驚尚未平息,又生出幾分詫異,試探著問道:
    “道友既是東域出身,當初我家先祖西華天尊舉辦大荒劍會,遍邀四域劍修,道友怎會未曾出席?”
    話音未落,陳風行突然僵在原地,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大悟。
    他猛地想起當年西華先祖召集陳氏核心弟子時的叮囑:
    “日後在外遊曆,若遇一身擅長穿透道韻的劍修,務必與之結交,不可為敵。”
    當時他還心存疑慮,不知是哪位劍修能得祖師如此重視,今日一見,頓時恍然。
    “劍會?”
    陳勝卻是微微一怔,臉上露出幾分茫然,他這百年一直沉浸在雙星奇景中練劍悟道。
    對外界的消息早已隔絕,別說大荒劍會,便是魔道列國的變遷也知之甚少。
    見陳勝當真不知,陳風行連忙笑著解釋:
    “是我家先祖西華天尊舉辦的盛會,邀請了四域人妖兩族的頂尖劍修,意在交流劍道心得。”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瑩白玉簡,玉簡表麵刻著陳氏宗族的雲紋標識。
    陳風行朗聲一笑,將玉簡遞向陳勝,語氣中滿是敬佩:
    “我就說道友這般風采,怎麽可能默默無聞!”
    “道友此前在東域魔道斬殺二十餘位元嬰魔君,攪得魔道列國人心惶惶,此事早已傳遍四域。”
    “我家先祖對道友更是極為推崇,對道友的劍術才情讚不絕口,特意囑咐我等後輩,若是有幸遇到道友,一定要好生結交。”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幾分坦誠:
    “說實話,起初我還有些不服氣,覺得先祖太過推崇,今日親眼見到道友風采,才知先祖所言不虛,我心服口服!”
    “這枚玉簡中,是我家先祖關於道則的參悟心得,還望道友收下,也算我陳氏與道友結個善緣。”
    陳勝看著那枚遞來的玉簡,心中一動,他這一世走上穿透道則這條路,陳西華的確算他的引路人,對方的參悟心得,對他當有裨益。
    他抬手一引,玉簡便化作一道白光飛入他手中。
    陳勝默默頷首,將玉簡收入儲物戒中,語氣比先前溫和了幾分:
    “替我謝過西華天尊,他日定當登門拜會。”
    既然明悟枷鎖所在,三元道宗之行,是避免不了的。
    “如此甚好!”
    陳風行哈哈一笑,心中的拘謹徹底消散,他上下打量著陳勝,眼中滿是期待:
    “那我就在陳氏宗族靜候道友大駕!”
    “以道友的才情,想必用不了多久便能突破化神,說不定下一次相見,我當真要改口拜見滅生天尊了!”
    陳勝聞言,輕輕頷首:“那就借道友吉言了!”
    他抬頭望向雙星奇景的外圍,那裏的星霧已然變得稀薄,隱約可見大荒的山巒輪廓。
    百年悟道功成,道則圓滿,天地共鳴,明悟枷鎖,接下來便是衝擊化神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