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瀠微怔。
    “看......”
    話剛出口，就頓住了。
    意識到那句話是什麽意思的時候，臉頰緋紅。
    抬眸朝鏡子裏看過去，瞥見江辰燁個子高高大大的，站在她身後，將她整個人籠罩住。
    意識到那隻手在做什麽的時候。
    溫瀠輕哼一聲，不自覺微擰著眉，把頭偏向一側。
    下一秒，就被他覆在下巴上的手把臉扳正，麵向鏡子。
    “瀠瀠，睜眼。”
    溫瀠覺得此刻，自己的耳根都是燙的。
    這種場麵，他們之前並非沒有過。
    但的確是全程閉著眼，羞得頭也不敢抬。
    可今晚的江辰燁不知道怎麽了。
    隻要她把眼睛閉上，他就會懲罰她，故意似的。
    迫使她不得不抬眸看過去，把自己隱忍又慌亂的表情看在眼裏。
    太羞恥了。
    溫瀠心想，他自己看就算了，為什麽非逼著她看。
    這算是什麽特殊的癖好嗎？
    他以前不這樣啊。
    衛生間的燈太亮了，將她每一個微表情都映在鏡子裏，看得清清楚楚。
    她實在不解，忍不住問他，“江辰燁......你這是幹嘛......”
    帶著喘息的聲音響在耳際，“我想讓你知道，夫妻之間，這是很正常的事，不用害羞。”
    話落，掐在她腰上的手加重了些力道。
    溫瀠猝不及防，喊出了聲。
    江辰燁聽著，很受用，不自覺勾起一側唇角。
    溫瀠咬緊下唇，暗自腹誹。
    正常的事？
    這.....正常嗎？
    翌日，溫瀠按時起床上班。
    衛生間洗漱時，昨晚的記憶潮水般湧來。
    不自覺眉頭一緊。
    心裏埋怨江辰燁，以後洗漱都不好意思抬頭了。
    他還說是正常的事。
    哪裏正常了？
    想起之前那個循規蹈矩的江辰燁，再想想現在的人。
    差別大的，不是一星半點。
    之前那個“禁欲係做派”的人不見了。
    變成現在這樣“沒羞沒臊”的樣子。
    雖然隻限於動情的時候。
    但也算是判若兩人。
    溫瀠想，這算是什麽？
    解放天性嗎？
    這樣的疑惑直到收拾好，下樓吃早餐的時候，還一直在腦子裏盤旋。
    “吃飯吧。”
    馮姨話落，溫瀠才看見從客廳往餐廳走過來的江辰燁。
    臨近九點了，他怎麽還沒去上班。
    看著他泰然自若地坐下吃早餐。
    溫瀠才知道，不自在的隻有她一個人。
    也是，他有太陽升起就自動刪除記憶的能力。
    低頭咬了口煎蛋，慢慢咀嚼著，頭也沒抬。
    江辰燁抬眸看過去，“怎麽了？”
    溫瀠喝了口豆漿才抬眸，一副“你說呢”的眼神看過去。
    他微怔了下，記憶複蘇，唇角微不可察的上揚。
    半晌，問了句，“不喜歡？”
    溫瀠呼吸一滯，雖然外人聽了，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但就溫瀠而言，她卻清楚得很。
    腦子有點不聽使喚，耳根也就紅了起來。
    她抬眸，點頭“嗯”一聲。
    想了想，又補充了句，“你自己要‘解放天性’，別拉著我，我不想。”
    江辰燁一口咖啡喝下去，差點沒嗆到，咳嗽了兩聲。
    他不過是想讓她更坦誠的麵對她自己，不要壓抑自己而已。
    解放天性？
    她是怎麽想到的。
    就算是解放天性，也沒什麽好羞恥的。
    正如昨晚所說，夫妻之間，這是很正常的事。
    但很顯然，溫瀠不適應。
    他著實有些想笑，但堪堪忍住了。
    斂起嘴角並不明顯的笑意，抬眸看過去，點點頭，“嗯，我知道了。”
    早餐差不多吃完的時候，江辰燁才想起要跟溫瀠說的事。
    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說：“明晚不加班吧？”
    溫瀠搖搖頭，“不加，怎麽了？”
    “語安回來了，柳姨說明晚全家一起吃個飯。”
    她眉頭微皺，“語安？”
    “之前跟你說過的，爸和柳姨的女兒，之前一直在國外念書，兩年沒回國了。”
    雖然沒見過麵，但溫瀠記得這個名字的，隻不過剛剛他突然提起，她有些恍惚。
    “我想起來了，你提過的......我知道了，明晚沒問題。”
    江辰燁：“那明天你別開車了，下班我去眾成接你。”
    溫瀠想想，“嗯。”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對於她跟江辰燁的婚姻關係，她產生了種，不想刻意隱瞞了的想法。
    一直不想公開，是怕大家在背後說她走後門，項目分配時也可能被看作是受了特殊照顧。
    但仔細想想，也正是因為她身份沒有公開，俞靜那些人才總是能傳出她用“特殊渠道”去拿項目的話。
    而對比之下，後者的聲音要難聽許多。
    如果身份公開了，那些謠言反而不會存在了。
    況且，進眾成兩年，她的工作能力早已有目共睹。
    不是誰都能妄加評論的。
    有種身份就算公開了，也會很坦然的感覺。
    這麽想著，溫瀠突然覺得心裏放鬆了不少。
    翌日晚上，江家別墅。
    江辰燁帶著溫瀠剛進門。
    一聲“二哥來了”從客廳傳過來。
    然後就聽見“噠噠噠”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
    溫瀠換好拖鞋，抬眸看過去時，一個穿著白色短款上衣，迷彩短裙，棕色頭發的女孩跑了過來。
    一把抱住了江辰燁，撲在他懷裏，“二哥，你想沒想我呀？”
    溫瀠反應了下，知道這便是剛過19歲生日的江語安。
    江辰燁同父異母的妹妹。
    江辰燁的目光下意識在溫瀠身上瞥了眼，雙手握在江語安胳膊上，把人從自己身上分離開。
    垂眸看過去，點頭“嗯”一聲。
    江語安擰著眉看他，輕嗤一聲，“你這是想我的表情嗎？我怎麽一點沒看出來，大哥可不是這麽歡迎我的。”
    的確，江淮森是能把妹妹抱起來轉一圈的性格。
    江辰燁能點頭“嗯”一聲，已經不容易了。
    柳潔看過去，她自然是了解江辰燁的脾氣秉性。
    雖然是看著長大的妹妹，但卻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感。
    倒是自己的女兒，是個“黏人”的性子。
    笑著喊了句，“語安，快別鬧你二哥了。”
    江語安的目光隨即落在溫瀠身上。
    “這就是......二嫂？”
    她笑著看過去，點點頭，“你好，語安。”
    江語安上下打量著溫瀠，驚喜道：“怪不得我媽老說二嫂漂亮又有氣質，我就說嘛，能當我“二嫂”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話落，客廳沙發處傳來陣陣笑聲。
    這話說得，江辰燁和溫瀠也開心。
    氣氛一下子變得歡樂起來。
    在沙發上坐下時，江辰燁問江語安，“這次回國待多久？”
    她咬著手裏的蘋果，“最多半個月，我和同學一起做了個公益項目，我得回去幫忙，不能待太久。”
    “什麽公益項目？”
    江語安：“就是幫助居無定所的流浪家庭安排住房，對了，清雅姐是我們最大的投資方，一會人來了，二哥你幫我好好謝謝她。”
    江辰燁微怔，“清雅回來了？”
    “可不......”
    江語安話音未落，從樓上下來的江東先開了口。
    他慢慢落座，“清雅剛剛給我打電話了，說一會過來吃飯。”
    “二嫂還不認識清雅姐吧？”江語安朝溫瀠看。
    她搖頭，“不認識。”
    “也是，你跟二哥結婚時，清雅姐早就已經出國了。”
    江語安開始介紹起來：“她叫簡清雅，父母是爸爸早年創業時認識的朋友，清雅姐像我這麽大時，父母就先後去世了，去世前托爸爸照顧她。”
    “後來二哥出國留學，爸也送清雅姐一起去了，再後來，二哥回國創業，清雅姐沒回來，留在美國工作了。”
    江語安像是在普及一個知識點一樣的語氣，陳述一件事實的感覺。
    但話到了溫瀠耳邊。
    卻讓她瞬間聯想到四個字。
    青梅竹馬。
    不知為何，心口像有什麽東西抓著似的。
    一直往下墜。
    不斷下沉。
    再下沉。
    柳潔瞥見溫瀠眸色裏有不一樣的情緒閃過。
    不明顯，但也極易察覺。
    朝還在說個不停的江語安說了句，“什麽叫一起出國，你二哥和清雅的學校都不在一個洲，有什麽關係嗎，這丫頭，就知道亂說。”
    江語安：“我什麽時候說一起了，我說了嗎？”
    溫瀠知道柳潔這話是解釋給自己聽的。
    晃了下神，她也從剛剛異樣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笑著對江語安點頭，“嗯，我清楚了。”
    話落，就聽見門口傳來一個明朗的女聲。
    “不好意思江伯伯，我來晚了。”
    江語安一溜煙兒竄出去，“清雅姐來了。”
    過了會，簡清雅走過來，一身成套的白色連衣裙，短款，職業裝的樣式。
    溫瀠看過去，一眼便知道，她是那種成熟又幹練的職場女強人。
    人很漂亮，身材也好，個子比168的她還要高一些的樣子。
    落落大方得跟在場的人打招呼，把自己帶來的禮物放到茶幾上，又一一分發下去。
    溫瀠看了眼，認出每一件禮物都價值不菲。
    送給江辰燁的是一枚袖扣。
    溫瀠看了眼，是Cartier的袖扣，價格至少上萬元。
    簡清雅說著，目光就移到溫瀠身上，朝江辰燁看，“辰燁，不介紹一下。”
    江辰燁：“溫瀠，我太太。”
    “之前聽語安說辰燁結婚了，我還不太相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說著朝溫瀠看，“看著還是個小姑娘呢，我跟辰燁同歲，那我叫你瀠瀠吧？”
    溫瀠點點頭。
    簡清雅說著拿出給溫瀠的禮物，“這是給瀠瀠的，不知道你喜歡什麽，給辰燁挑袖扣的時候，看到這枚胸針不錯，就給你買了。”
    一見麵就收人家的禮物，溫瀠有些猶豫，抬眸朝江辰燁看過去。
    江辰燁給她一個肯定的眼神，“收著吧。”
    簡清雅看在眼裏，笑著道，“就是，一個小禮物而已，很便宜的。”
    溫瀠接過去，打開盒子看了眼，是Cartier的胸針，看上去是鉑金的，鑲了幾顆鑽石，看上去就很貴。
    之前逛街時，陪蕭晚晚買過這種胸針。
    據她判斷，簡清雅送的這枚，價格至少在十萬多左右。
    想起她剛剛說“很便宜的”那句話，和那樣的表情，突然讓溫瀠覺得渾身不舒服。
    那意思好像是覺得她小家子氣，一個十多萬塊的禮物就嚇到了一樣。
    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溫瀠總覺得，她好像很了解自己似的。
    想必也一定知道，她並非豪門世家出身的千金小姐。
    可剛剛聽江語安的意思，簡清雅雖然這幾年在國外大公司任職，賺了不少錢。
    但也是普通家庭出身，還是被江家資助去國外上的大學。
    也不至於，就是一副千金大小姐做派了。
    柳潔笑著說：“清雅破費了，我聽語安說你還資助了她在國外的公益項目，你也別聽她忽悠，也要量力而行。”
    “媽，我怎麽就是忽悠了，清雅姐說了，這算是投資。”
    簡清雅：“要不是江伯伯當年資助我去國外留學，我哪裏有今天，花點錢不算什麽的。”
    江東笑著道：“都別客氣了，通知廚房，吃飯吧。”
    回雲尚的車上，溫瀠坐在副駕駛上，看著霓虹閃爍的窗外。
    吃飯時，簡清雅說不回美國了，已經入職了京北的“雲石資本”。
    接下來還要跟江辰燁的律所有合作。
    通過她跟柳潔的對話，得知她還是單身。
    溫瀠想著這些。
    有些失神。
    江辰燁斜睨她一眼，“怎麽了？飯吃得不開心嗎？”
    溫瀠朝他看，“沒有啊。”
    頓了頓，又說，“剛剛我查了下，簡清雅送我的那枚胸針要十二萬呢，她竟然說很便宜？”
    “一個見麵禮，送十二萬的，很便宜嗎？”
    江辰燁沉吟了下，想起她剛剛吃飯時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是在想這個嗎？
    “是不便宜，但她應該是想感謝我們的意思，畢竟是爸當年送她出國的，上次回國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這次就覺得應該買些貴的禮物吧。”
    溫瀠想了想，“可是她送柳姨的，也就是個兩萬塊的絲巾，送你的袖扣也不過是上萬的。”
    江辰燁笑著朝她看：“你不是不愛買奢侈品嗎，怎麽什麽東西，看一眼就知道價格？”
    “我......我之前經常陪晚晚逛街，自然比別人了解一些。”
    江辰燁想想，“她應該覺得跟你是初次見麵吧。”
    是這樣嗎，可溫瀠不這麽覺得。
    江辰燁都覺得十二萬的禮物不便宜，簡清雅卻那麽說。
    即便是第一次見麵，她也完全沒有必要送這麽貴的禮物。
    還有她當時的表情，好像在說，“你這個出身的人，的確會覺得很貴。”
    溫瀠越想越覺得心裏不舒服。
    想了想，對江辰燁說，“我還是覺得不能白白收她這麽貴重的禮物，我也給她會送一件吧，你幫我送過去。”
    他微怔，“我送？”
    溫瀠點頭，“嗯。”
    想了想，又補充道：“畢竟你們是青梅竹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