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忘了振興家族的大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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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裴行儉現在剛好在趙家,在前院等著自己,趙仙羆對王氏說道:“母親,孩兒的朋友還在前院,孩兒去看看他。”
    王氏沒有想到這種情況下,還會有人願意來趙家,點頭道:“你去吧,莫怠慢了人家。”
    趙仙羆轉身快步朝著前院走去。
    ……
    來到前院,趙仙羆隻看到拿著一根棍子不停揮舞的堂弟趙伯都,卻不見裴行儉的身影。
    趙伯都仰頭解釋道:“兄長,裴大哥等了你很久,他原本想繼續等,可是被他家裏的人叫回去了。”
    趙仙羆回想了一下裴行儉之前的神情,心裏明白了。
    裴行儉應該是瞞著家裏人來的他趙家。
    也就是說裴家並不希望裴行儉跟趙家有牽連,所以裴行儉昨天沒有出現,今天一來就對他表示歉意。
    “你這是在做什麽?”
    回過神,趙仙羆看到堂弟趙伯都拿著棍子又揮舞了起來,頓時問道。
    趙伯都表情認真道:“我要學武。”
    趙仙羆疑惑:“學武?為什麽要學武?”
    趙伯都抬起頭,神色堅定:“因為我以後要投軍,我要做大將軍,到時候問皇帝,他為什麽要殺我大伯。”
    趙仙羆一愕,摸了摸這個堂弟的腦袋,沒說話。
    ……
    永寧坊,裴府。
    裴行儉回到家裏,一進前廳就看到了自己年過半百的母親,正坐在榻上等著自己。
    他熟練的捋袍跪倒。
    大門緊緊關上,屋裏隻有微末的光亮。
    右臉有著一道狹長傷疤的老婦人,拄著拐杖起身,歎了口氣。
    “儉兒,你要毀了裴家嗎?”
    “母親,孩兒不敢,孩兒是擔心簡之…”
    “趙仙羆的父親,是獲罪被殺,眼下皇帝對於趙家態度未明,你為什麽非要去摻和?”
    裴行儉不解,抬起頭道:“母親,聖旨上說,不降罪趙府家眷…”
    裴母不置可否。
    “西眷傳來消息,你可知那趙二郎在殿前做了什麽?”
    裴行儉仰起脖子,眼裏滿是疑惑。
    “他在殿前質問皇帝,為什麽要殺他的父親,他竟有這般膽量。”
    “什麽?!簡之他…”
    裴行儉眼裏湧出濃濃的震驚,以及…激動,恨不能當時在場,親眼目睹。
    轉而他又有些不解,趙仙羆什麽時候進的宮,又是如何進的皇宮?
    裴母大怒,用拐杖噔噔噔敲擊著地麵:“你是不是還要為他拍手稱讚,是不是覺得你這個朋友很了不起?你可知他差點害了整個趙家?”
    裴行儉呆住,片刻後語氣肯定道:“不會!陛下不會對一個剛失去父親的少年痛下殺手,如此的話必定會惹百姓非議。”
    “哼,算你還有些頭腦,可是這些小聰明在皇帝麵前不足為道,當皇帝真要殺你時,你便是有一千張嘴,一萬條命,也無濟於事。”
    裴行儉張了張嘴,沒有反駁。
    裴母起身走過來,將手放在愛子頭頂:“儉兒,你要八麵玲瓏,無懈可擊,結交,隻結交有用之人。
    那趙仙羆你以前跟他來往,為娘不管,但如今他已是罪臣之子,大致是已經沒有將來,你不要再與他來往了。”
    “可是母親——”
    裴母眼裏淚光湧動:“你忘了要重振我裴氏中眷一房的大任了嗎?還是想讓我這個快入土的老婦人,在生前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孩兒…沒忘。”
    裴母的淚水在布滿皺紋的臉上不斷流淌, 回憶道:“十六年前,在那亂世中,你的父親和兄長是何等的豪傑。
    他們如果能得遇明主,必定能闖下一番豐功偉業,讓我裴氏名揚天下。
    可惜他們運氣差了一點,一朝失蹄,無奈做了王世充的俘虜,為王世充做事,最後卻想造反擺脫困境,結果計劃不密,雙雙被殺。
    我,一日之間失去了我的丈夫,最疼愛的長子,隻能自毀容貌,帶著尚在繈褓的你,輾轉逃回故鄉。”
    “如今裴氏西眷出了裴寂裴儉,都是你的族叔,兩人生前因功加官授爵。
    現在身雖死,後代子弟卻仍受蒙蔭,獨中眷一脈凋零,無人做官,難道是我中眷一房比他們差?”
    “母親…”
    “好了,不要再說了。”裴母擺手,“趙家你也去過了,你想盡的情誼也盡過了。
    你要知道,你跟那趙仙羆生來不同,你是高門士族,正因如此,皇帝才特許你入弘文館。
    而你隻要靜待結業,通過簡試,就能獲封官職,踏上仕途。
    你不要辜負陛下的栽培,更不要讓為娘失望。”
    “裴雲!”
    隨著裴母喊了一聲,房門被推開,幾道身影走了進來。
    “從今天開始,你們要寸步不離守著公子,除了府內、弘文館、國子監,其它不該去的地方一律不許他去!”
    “是,老夫人。”
    幾道身影整齊應聲。
    裴行儉看著地上自己被吞沒的影子,慢慢的垂下頭。
    ……
    太極宮,立政殿。
    穿著明黃窄袖圓領龍袍,看起來雄姿英發的李世民,精神奕奕站在椒房外等候。
    幾天前錯殺大理寺丞趙蘊古這件事,早已經被他忘的幹幹淨淨。
    在李世民身後,圍繞著一群身影,都是李世民與長孫皇後的子女。
    太子李承乾。
    越王李泰。
    長樂公主李麗質。
    晉王李治。
    以及被一名宮女牽著的,三歲的城陽公主。
    除此以外,椒房內還有仍在繈褓中,長孫皇後於年初誕下的晉陽小公主。
    暫時還沒有正式取名,隻取了個小名兕子。
    兕子,是犀牛幼崽的意思,寓意小晉陽能健健康康長大。
    片刻,一道蒼老的身影掀開珠簾,從椒房內走了出來。
    李世民迎了上去。
    “孫神醫,怎麽樣?”
    滿頭白發的老者,看了眼李世民,又看了眼李世民身後一群緊張的身影道:
    “皇後本就患有氣疾,如今剛誕下公主,正是氣血兩虛之時。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情緒激動,最易引發病情。
    希望陛下能勸娘娘少動氣,靜心凝神,才是長壽之道。”
    說完,老者去一旁寫藥方。
    李世民琢磨老者話裏的意思,轉過身,眼神像刀子一樣在李承乾李泰兩人臉上掃過。
    看到李承乾目光低垂,李泰表麵鎮定實際刻意回避自己的凝視,李世民心裏頓時了然,臉上浮現一層怒色。
    沒有急著訓斥兩人,李世民走向老者詢問道:“神醫,可有讓皇後痊愈的良方,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朕都能做到。”
    老者沉默了一下道:“皇後如果想痊愈,隻能靠她自己,如果她能多關心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的身體這樣虧損,自然能多福多壽。”
    老者將藥方遞到李世民身邊的內侍手裏。
    李世民掃了眼內侍手裏的藥方,看著老者問道:
    “不知神醫此次會在長安待多久?”
    老者一邊低頭收拾醫囊,一邊道:“老朽會盡力多待一些時日,直到皇後病情穩定下來。”
    李世民點頭,想了想道:“朕想請神醫移步禦花園,有些問題朕想請教神醫。”
    老者把頭抬起:“陛下想問的,老朽剛才已經回答過,老朽還有要事在身,告辭。”
    說完,老者將長條狀的醫囊搭在肩上,徑直穿過一名正端著賞金走來的內侍,漸漸走遠。
    李世民看著老者背影,眉頭皺緊,又緩緩鬆開。
    ……
    【注:李泰是後來改封的魏王,現在是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