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國公跟趙家二郎怎麽認識的，這你不用知道。
    總之你隻需要明白，趙李兩家的婚事你攪不了局，不要去自討沒趣。”
    李泰雖然知道當初程咬金帶趙仙羆進宮的事，但並沒有興趣把其中的細節告訴高無缺。
    高無缺聞言心頓時沉入穀底。
    這也就意味著他當時一時興起，從相州開始就信心滿滿的布局，到頭來還是沒能如願娶到李厚德之女。
    這豈不可笑？
    要知道他為達到這個目的，可是或直接或間接的，害死了李好德趙蘊古兩個人。
    趙家、李家，甚至是皇帝以及趙蘊古李好德本人，恐怕都不會想到，他才是整個事件背後的始作俑者。
    “大哥，你真的甘心嗎？當初可是你為我出謀劃策的，你不是算無遺策嗎，就這樣甘願認輸？”
    高無缺撲到高無憂身邊說道。
    高無憂一臉平靜。
    他當初隻是陪這個弟弟玩玩。
    不過現在，有盧國公程咬金意外進了棋局，趙李兩家婚事又有皇帝禦批。
    他自然不可能大費周章去對付沒什麽價值的趙家李家，因小失大，去惹皇帝不悅。
    想到這些，高無憂對高無缺說道：“這件事到此終止，不要再去找趙家麻煩了。”
    “那我怎麽辦？我說過要娶李厚德之女的，還有今天我在趙家丟盡了麵子，咱們高家臉上就會有光嗎？”
    高無缺不甘心，吼道。
    高無憂挑眉指正：“那是你，你在長安有什麽好名聲？你以為你就能代表高家？”
    高無缺還想再說，大殿上李泰有些不耐煩起來：“高無缺，你要讓本王還有你哥哥，將時間和精力都浪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上麵嗎？
    一個趙家而已，本王將來隻需彈彈手指，就可以讓他灰飛煙滅。”
    高無缺看著李泰很是冰冷的目光，喉嚨一緊，把話咽了回去。
    李泰這話的意思是，現在正在和他的哥哥籌謀大事，等以後空出手來，自然可以隨手幫他解決趙家。
    但是現在不行，現在他不能闖禍把事情鬧大，從而影響到兩人。
    “無缺，告辭。”
    高無缺是蠢，但也沒有蠢到無可救藥，知道自己暫時隻能咽下這口氣，他便轉身離開了越王府。
    回到崇義坊高家，高無缺眼睛死死盯著趙家方向，在心裏狠狠發誓。
    “趙仙羆，你給我等著，憑你這樣的臭蟲螻蟻，也敢跟我作對？
    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你跪在地上求我，還要讓你的妻子也跪在地上求我！”
    ……
    延福坊，趙家。
    時間一晃來到夜裏。
    賓客已經離開，有的去了客棧，有的去了李厚德的宅第，其餘趙家的人，也都各自回了自己房間休息。
    趙仙羆來到新房，推門進屋，關上門，來到新婚妻子李毓婉跟前。
    李毓婉移開手裏的團扇，一張在燭光照耀下美豔絕倫的臉，頓時映入趙仙羆眼簾。
    趙仙羆拿來合巹酒，一杯遞給李毓婉，自己拿著一杯，坐在床沿。
    夫妻兩人同時轉過身，麵對對方，四目相對。
    趙仙羆舉杯：“娘子。”
    李毓婉看了趙仙羆一眼，抬起手，和趙仙羆互相繞著手臂，將酒杯遞到唇邊。
    可就在趙仙羆準備喝下這杯合巹酒時，李毓婉突然道：“等一下。”
    趙仙羆停下動作。
    李毓婉看著趙仙羆道：“如今咱們已經是夫妻了，可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說清楚。”
    趙仙羆點頭：“你說。”
    李毓婉道：“我比你長三歲，以前你都是叫我姐姐，也願意聽我的話，這些你都還記得？”
    趙仙羆點頭。
    李毓婉仔細觀察著趙仙羆的反應，見趙仙羆沒什麽抵觸，當即問道：“那你現在還願意聽嗎？”
    趙仙羆想了想，點了下頭，自己妻子的話當然還是要聽的，當然也要分什麽事情。
    以為趙仙羆這是同意了自己說的話，李毓婉臉上的認真之色散去少許。
    她看著趙仙羆道：“那好，你現在年紀小，從明天起，家裏不管什麽事情你都要聽我的，當然，我也不可能害你，也不會對你母親，嗯…對母親不敬，如何？”
    趙仙羆一愣，他是怎麽也沒有想到大婚當天晚上，李毓婉就要把他變成一個言聽計從的丈夫。
    對此，他接受不了。
    他看著李毓婉道：“有些事情我可以聽你的，有些事情我會有我自己的決定。”
    李毓婉臉色一變，定定看著趙仙羆。
    “那我如果讓你從明天開始好好讀書考取功名呢？”
    李毓婉追加一句：“我是為你好。”
    趙仙羆搖頭：“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不用讀書，也不會走科舉這條道路。”
    李毓婉眉頭緊蹙，有些不認識趙仙羆了。
    她以為自己說這些話，按照趙仙羆以前的性格，一定不會反駁她，至少在讀書考功名這件事上不會反駁她。
    哪裏想到，趙仙羆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
    看著趙仙羆堅定又平靜的神色，李毓婉知道趙仙羆既然這麽說，就肯定不會改變主意。
    而她原本想好的，讓這個小自己幾歲的丈夫，對自己言聽計從，好讓趙家能慢慢好起來的願望也隨之破滅。
    心裏無比失望又有些生氣的李毓婉，臉上很快籠罩一層淡淡的寒霜。
    她不發一言喝掉手裏的合巹酒，抽出手臂，緊接著脫掉鞋子後，便合著一身大婚禮服側身躺在了床榻裏頭。
    手指不忘扯了一下被褥半蓋在身上。
    趙仙羆一臉呆滯。
    他早就知道李毓婉愛生氣，但沒有想到李毓婉這麽愛生氣。
    而且睡覺衣服也不脫，首飾也不摘。
    趙仙羆等了片刻，見李毓婉還是沒有動靜，也不轉身，當即他也沒有妥協的意思，把衣服一脫，吹滅蠟燭，靠著李毓婉的背睡在了床榻外麵。
    半夜，李毓婉睜開雙眼，黑暗中她的臉，她的目光，仍舊帶著絲絲寒意，沒有消氣。
    她還是像之前一樣側著身體，臉朝裏麵方向睡著。
    不愉快的大婚之夜。
    ……
    大約寅時三刻，長安城上空開始密布濃雲，一條條電蛇在雲層裏閃滅。
    隨著一聲聲令人心神震顫的雷鳴響起，暴雨傾盆，淹沒了整個帝都。
    潮濕的風吹進太極宮，猛的灌進半開的立政殿大門，穿過珠簾，直入椒房。
    很快，椒房內就響起了長孫皇後的咳嗽聲。
    長孫皇後正披著一件輕裳，懷裏抱著剛剛哄睡著的小女兒李明達。
    她怕咳嗽聲吵醒這個女兒，於是拚命壓抑著。
    隻是喉嚨越來越癢，她實在控製不住，隻能讓宮女把女兒抱開，她則是捂著胸口一聲更比一聲劇烈的咳嗽起來。
    “啊！血…娘娘，血…”
    “別…”長孫皇後臉色慘白，搖頭示意宮女不要大聲叫喚。
    可她來不及開口，就猛地側身彎腰，咳出一大口血灑在了地上。
    緊接著她仰起頭，本想好好喘一口氣，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眼睛疲憊的合上，靠著床頭暈倒了過去。
    “快！快傳禦醫！！”
    “快去稟告陛下！！”
    “嗚嗚，娘娘…”
    立政殿裏響起一片驚叫和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