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番外大小姐和她的小狼狗他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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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秦雅扔在地上的手帕,已經沾上了融化的雪水,冰冷而潮濕。
但上麵,還殘留著她的味道,和皇甫城逝自己的一點點血跡。
皇甫城逝將手帕緊緊地攥在手心裏。
然後,他拿出兜裏,那支被他護得完好無損的鋼筆。
他看著,這支他原本用來,當做“犧牲品”的限量版鋼筆。
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他為了,這樣一個幼稚而拙劣的計劃。
以身做餌,真是愚蠢啊。
他抬起手,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嘴角。
那裏似乎還殘留著,她指尖的冰涼的觸感,和那塊手帕柔軟的帶著香氣的觸感。
皇甫城逝抬起頭,看著她消失的方向。
那雙一直壓抑著陰鷙的眼睛裏,第一次亮起了一種名為“光”的東西。
不。
那不是光。
那是一種比光,更明亮,更灼熱,更危險的東西。
突然出現他人生裏的秦雅,對他來說,就像是神明。
那是降臨在他這片肮髒、冰冷、充滿算計的雪地裏的唯一的神明。
他知道她的舉動是無心的。
或許是,一時的無聊。
或許是,心血來潮的一點消遣。
她甚至,可能,轉身之間,就會忘記這裏的一切。
但是,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出現破壞了他的計劃。
也讓他瞬間對自己那個所謂的“複仇”計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索然無味。
和她相比,教訓皇甫城軒那幾個蠢貨,又算得了什麽?
那就像在看慣了星辰大海之後,再也無法對池塘裏的幾條小魚提起興趣。
他平等地憎恨著皇甫家的每一個人。
是他們,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不管是父親,爺爺,還是大伯,二伯。
自以為是的父親,粗暴將母親地帶進豪門,卻給不了她一絲庇護。
從爺爺,大伯,二伯,皇甫家的每一個人,看自己的母親,都像看一個厚顏的乞丐一樣。
甚至在母親纏綿病榻之際,父親居然和那個女人在北歐度假。
自己看著母親咽氣時,母親的身邊隻有自己一個人。
甚至,他有時候還會憎恨自己。
如果沒有自己,母親是不是就可以逃離這個會吞噬掉她所有生機的牢籠?
所以,隻要有機會,他會報複這裏的每一個人。
他會把他承受過的所有痛苦和屈辱,千倍百倍地還回去。
但是,現在,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那一抹囂張的,強大的不可一世的紅色。
對他而言,是全世界唯一伸向他的手。
他想起母親那溫柔的手,輕輕地摸著他的頭,告訴他,讓他好好活下去。
哪怕,現在這隻手隻是為了戲弄他。
那也是從母親去世後,唯一看到了他,並為他停留的一隻手。
他貪戀那一絲溫暖。
皇甫家的宴會,終於快要結束了。
已經有賓客,開始陸續告辭。
華麗的樂章,也漸漸歸於平靜。
皇甫城逝一個人站在角落裏,像是一個被遺忘的幽靈。
沒有人再關注他。
皇甫城軒他們早已躲得遠遠的。
他們生怕再和秦雅那個煞星,扯上任何關係。
皇甫城逝已經不在乎皇甫城軒這些人了,一點也不在乎。
他的世界,已經變了。
那些曾經讓他感到窒息的虛偽笑臉和冰冷言語。
此刻,都變成了模糊不清的背景噪音。
他的所有感官,都被手裏那塊冰冷潮濕的手帕牢牢占據著。
那塊手帕上麵,有她的香氣。
清冷而霸道,獨一無二的香氣。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花園裏的那一幕。
她,抬起他下巴的手指。
她,審視他的眼神。
她,說出的每一句話。
那不是一場拯救。
那是一場神明心血來潮的一場降臨。
而他,是唯一的目睹了神跡的信徒。
可現在,他的神不見了。
皇甫城逝開始在人群中尋找。
他小小的身體,在穿著昂貴西裝和晚禮服的大人們之間穿梭。
他像一隻在鋼鐵森林裏,尋找著方向的螞蟻。
他的眼睛固執地搜索著。
搜索著那一抹耀眼的,火焰般的紅色。
他從來沒有,如此主動地去尋找過什麽。
如此張揚地去追逐過什麽。
過去十年,他的人生,隻有被動地接受和在暗地裏策劃反擊。
這是第一次。
他為了一個目標,不顧一切地主動出擊。
他甚至撞到了一個端著酒杯的男人。
酒杯裏的酒,灑了一點出來。
“哪來的野孩子!走路不長眼睛嗎?”
那個衣著得體的男人,口中則是不耐煩的低聲嗬斥。
皇甫城逝沒有道歉。
他甚至沒有看那個男人一眼。
他隻是繞開他,繼續向前,繼續他的追尋。
男人的咒罵,被他拋在身後。
對他來說,那是毫無意義音符。
和找到她相比,這世上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終於,在雕花大門的入口處。
他看到了她。
那抹紅色,依舊那麽鮮明,那麽與眾不同。
她正站在那裏。
她的身邊,圍著幾個像是她家人的長輩。
一輛紅色的線條流暢的豪車,安靜地停在門外的雪地裏。
司機已經為她打開了車門。
她好像有些不耐煩。
她微微蹙著眉,聽著身邊長輩的叮囑。
那張在花園裏,曾離他那麽近的臉。
此刻,卻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和無數攢動的人頭。
那神明般的臉龐,顯得那麽遙遠,那麽不真實。
她,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躲在陰暗潮濕黑暗裏,他陷在滿是算計的泥潭裏。
而她,站在雲端。
她的身後是整個光鮮亮麗的上流社會。
皇甫城逝的腳步停住了。
一股巨大的名為“自卑”的冰冷潮水,瞬間淹沒了他。
他,憑什麽,去接近她?
他,有什麽資格,去感謝她?
對她來說,那不過是隨手拍掉的一粒灰塵。
可他,卻把那粒灰塵當成了整個世界。
多可笑啊。
他攥緊了口袋裏的手帕。
手帕的布料被他揉搓得變了形。
那上麵殘留的冰冷的香氣,和她指尖冰涼的觸感。
再一次給了他,一絲孤注一擲的勇氣。
皇甫城逝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也衝破了,那層將他牢牢包裹的自卑的殼。
他擠開人群跑了過去。
他站在了離她幾步遠的地方。
他能聞到風雪中,傳來的她的香氣了。
“雅……雅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