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恩先生？”
    從老師抓狂的話裏，他了解到一開始達米安根本不願意配合罰站，是米婭比較聽話，她讓雙方道歉，米婭乖巧道歉，達米安不吱聲，於是米婭抽泣瞪他，達米安這才不情不願拉長聲音說了句“sorry”。
    她讓兩人握手，也是米婭先一步抓住達米安的手。
    其實她還想讓兩人說聲我愛你然後互相擁抱快點解決突如其來的事故，但兩個人拉手都別過腦袋不願意看對方，她歎氣放棄了這個和好方式，讓兩個人站在門口手牽手反省思考自己哪裏做錯了，她試著問過，但這兩個孩子都不願意開口說做了什麽，為了課堂秩序，她隻能把他們帶到辦公室。
    聽完，布魯斯：“……”
    說真的，要不是親眼目睹，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談話期間，德萊尼也匆匆趕了過來，老師看著兩位大人，語氣委婉的詢問這才隻是第一天，兩個孩子就打在一起，是不是性格上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
    德萊尼回答：“米婭是個好孩子。”
    布魯斯同理：“達米安也是。”
    老師：果然在家長麵前自家孩子哪裏都好。
    老師歎了口氣，算是摸清楚了這兩人育孩的態度，她隻能辛苦一點努力讓這兩個孩子不鬧矛盾。
    和老師說完，布魯斯和德萊尼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都是第一次養娃的茫然和小心。
    他們走出去後，米婭就鬆開手噠噠跑到德萊尼身邊，主要盯著布魯斯的臉色。
    男人沒有責怪，臉上的表情更趨於複雜和驚歎。
    她這才鬆了口氣。
    隻要不給德萊尼惹麻煩就好。
    德萊尼則蹲下身貼著耳朵問是不是達米安欺負她。
    看著她擔憂的目光，米婭沒告狀讓她為難，而是指著達米安臉上的牙印說是她先動嘴的，一點虧也沒吃。
    達米安“嗬”了一聲，“你應該感謝我。”
    感謝他現在是韋恩，而不是奧古。
    可惜站在他麵前的人可不知道，管他是什麽古，比起奧古，更讓她收斂的是韋恩。
    討厭死他了。
    米婭心裏抱怨。
    這才第一天，她就在未來同學麵前丟了這麽大的臉。
    想到這裏她更氣了，又不敢當著哥譚首富的麵瞪他，隻能內心詛咒他吃魚都是刺，吃意大利麵都是斷掉的，去外麵玩堵車一天，吃薯片永遠拿到半片碎的，擠番茄醬飛到衣服上！
    明明穿越後她都盡量不去想自己的父母的。
    光是腦海中那些生活的每一個瞬間，都能讓她愣神很久，米婭也曾想過，是不是她的大腦失去大部分記憶是在保護她，保護她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
    她也不想自己一個大人欺負小孩子了，但問題現在她也是小孩，都一樣的年紀，憑什麽要讓著他。
    這麽一想，米婭理直氣壯起來。
    老師讓他們回家冷靜一下，德萊尼拉開車門，讓米婭進去，她先送米婭回家，再去公司。
    布魯斯也帶著達米安回去，男孩坐在副駕駛，抱著臂偏過腦袋，他伸出手捏住達米安的臉，好好欣賞了下兒子臉上的牙印。
    “達米安。”布魯斯凝視，“你成長了。”
    達米安毫不客氣：“別亂想，我沒那麽惡心。”
    每日被懟的布魯斯：“……”
    “不是。”布魯斯無奈，“我隻是覺得，你要比剛來的時候更……”
    溫柔？
    不那麽冷血？
    布魯斯自己都說不出來。
    達米安睨了欲言又止的老父親一眼，勉為其難地開口解釋：“作為蝙蝠俠，要對弱者學會寬容。”
    僅此而已。
    沒別的原因。
    布魯斯微笑再次否認：“你還不是，達米安。”
    “我遲早是。”
    達米安一副父親的莊園，父親的財產，父親的工作，父親的管家都會是他的，他作為唯一的血脈之子會繼承父親的一切，包括哥譚。
    這是事實。
    布魯斯又一次頭疼。
    雷霄古和塔利亞教會達米安對於想要的東西要將其馴服，控製、並占有。
    這不對。
    糟糕的教育。
    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是正確的教育，如何做一個好的父親，以及要怎麽修複達米安內心缺失的一部分。
    “米婭是個好孩子。”布魯斯不經意的提起米婭。
    “我不需要朋友。”
    達米安預判到布魯斯的想法並先一步否決。
    “所以你討厭這孩子？”布魯斯說。
    “我討厭弱者。”
    “我還挺喜歡她的。”
    布魯斯感歎說，回家的時候給阿爾弗雷德分享了這個毛茸茸的小插曲。
    阿爾弗雷德也很了解自家的老爺，“或許可以邀請米婭小姐來韋恩莊園做客？”
    “讓我想想，上次老爺的朋友們來做客的時間……抱歉，看來是我老了，記憶力衰退了，老爺小時候有朋友來家裏做客嗎？”
    布魯斯臉色不變，習以為常。
    “沒門。”達米安說。
    黑發綠眼睛的男孩語氣裏透著不想幹的弱者別想踏入他的領地。
    “我不會玩什麽過家家交朋友的遊戲，讓你們失望了。”達米安語氣加重，警告性地瞥了他們一眼，轉身離開。
    布魯斯和阿爾弗雷德對視一眼，覺得路還很漫長，話別說的太滿。
    米婭回到家，德萊尼還是不放心，告訴她要是真的被欺負了，一定要給她說。
    她再三保證沒有，德萊尼才放心去工作。
    德萊尼是好人。
    可她越好，米婭就越是覺得隻是想利用德萊尼有個安身之所的自己自私，無法理所當然的享受，又不能舍棄這一切幹脆利落的回去當孤狼撿垃圾，她回報不了與之匹配的善意。
    她肯定是要離開的。
    現在她就希望自己快快的離開，這樣德萊尼就不會投入過多的沉沒成本。
    米婭煩躁的把自己的頭發揉成一團，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苦大仇深的，一點也不像小孩子。
    個鬼啊。
    她就是。
    都怪達米安。
    討厭鬼，要不是他，她就不會想這麽多。
    陰暗推鍋，米婭的心情稍微輕鬆了下，她拿出自己的作業，先把作業寫完。
    寫完後趴在桌子上想了半天，拿出一個新本子，鄭重其事的在上麵寫下日記本三個大字，又在下麵寫在自己的名字。
    第一張，筆尖點了點，她寫下——
    【日期：x月15日 】
    【天氣：糟糕，大霧】
    【心情：不爽】
    【今天發生的事：都是達米安的錯！！！詛咒他考試前肚子疼！有個有錢的老爹了不起啊！我就不信你什麽都會！矮冬瓜！臭小子！】
    筆停，米婭這才神清氣爽，感覺心裏的鬱氣消失了大半。
    寫完，正在休息，被她養出膘的咪咪打了個哈欠，跳到桌子上尾巴拍著桌子，看了看窗外。
    互相生存培養出的默契讓米婭很快的穿上方便的衣服，她呼了口氣，跟著咪咪出去。
    陪她散步。
    這是她每天的鍛煉，在這個城市活下去得有一個強健的體魄。
    等著吧。
    米婭心裏想。
    她一定要把自己訓練的魁梧強壯，單手就能把你這個小雞仔拎起來！
    …………
    次日，米婭來到教室，其他的同學好奇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和上次一樣，她目不斜視來到這裏的座位，達米安·韋恩已經趴在桌子上。
    看不到他什麽表情，米婭小聲“哼”了下，不想碰到他小心坐在自己的位置。
    學校的孩子大概是說了發生什麽事，家長也給他們說了韋恩的含金量，老師離開很多人圍著達米安說話，包括不限於你家的房子真的很大嗎，他們說布魯西和蝙蝠俠關係很親密，你的眼睛怎麽是綠色的等等滿足好奇心的疑問，不想達米安冷冰冰理都不理。
    孩子們感受到到他身上的拒絕和煩躁，紛紛閉上了嘴離開，反而圍到她的身邊，小鳥一樣嘰嘰喳喳問著。
    “你會中文嗎？”
    “聽說你們都會武功？”
    “你會飛嗎？”
    米婭撥浪鼓一樣搖頭，小孩們有些失落，但米婭的態度比達米安要好太多了，他們也不繼續問問題，而是聊幹了什麽，爸爸媽媽做了什麽好吃的，買的玩具很好玩。
    她聽得聽得就有些無聊。
    八卦她隻愛聽勁爆的。
    但她沒有表現出來，複讀機一樣“嗯嗯”“好棒”“哇”，句句有回應，很快繼續上課，都回到自己的位置，她埋頭寫著課堂作業，
    寫著寫著，寫錯了字，米婭不想劃線塗黑，摸了摸桌麵，又翻了翻筆袋——沒有橡皮了。
    她盯著桌子發了兩秒呆，餘光一瞥，旁邊桌子上整整齊齊擺著一排文具，沒有使用的痕跡，格外嶄新。
    其中就有她想要的橡皮。
    如果主人不是達米安就好了。
    米婭抿了抿嘴，伸長脖子去看前桌，沒有，去看左邊，是窗戶，去看右邊……右邊的右邊，困得腦袋都快抵到桌子了。
    她絕望了。
    掙紮了好一會兒，米婭預想了自己被奚落的畫麵，眼神都無神了，但發呆解決不了什麽，她手指蜷縮了下，語氣四平八穩，毫無退意地伸手——
    戳了下他的手背。
    “借一下橡皮。”
    達米安低頭看自己的手背，她戳了下就飛快收回，眼神亂飄，語氣故作平靜。
    膽小如鼠。
    又膽大包天。
    這一節課，她為了寫一手漂亮的字每一筆一劃都小心翼翼，達米安無聊餘光瞥著，理解不了這麽無聊的事她怎麽還做的樂在其中。
    果然，隻是寫錯了一個單詞，就眉頭緊皺，恨不得抹掉這個單詞從世界上徹底消失。
    他眼底閃動，忽地說：“求我。”
    目光交匯，達米安等著米婭的又一次“暴起”。
    但黑發女孩歪了下頭，靜默了幾秒，語氣沒有一絲遲疑地說：“求你啦。”
    然後拿走他桌子上嶄新的，沒被用過的橡皮，埋下頭擦幹淨頭也不抬地還回來。
    她的字體寫的很規整，老師還誇了幾句，她隻是暫時不想讓自己表現好的一麵受損。
    為了這種沒必要的誇獎。
    達米安很快感到無趣。
    第二次，米婭忘記了拿筆，有一就有二，他離得近，她破罐子破摔，再一次戳他的手背。
    達米安直言：“你的腦仁能裝下什麽？”
    她就是丟三落四啊。
    牙都咬碎了，米婭忿忿扭過頭，“算了，我去和別人借。”
    借別人的要小心保管，借達米安的她可以肆無忌憚想用就用，把橡皮搓禿嚕皮都沒關係。
    但和上次一樣，要不就是離得太遠，要不就是沒有，隻有一支筆。
    他們都不備用幾支筆嗎。
    米婭也不說話了，就幽幽盯著他，嘴巴又緊緊抿著，不說話達米安也知道她心裏罵著自己。
    看著那雙亮晶晶，被火撩過似的眼睛，達米安把桌子上的本子扔過去，言簡意賅，“把它完成，隨你用。”
    他扔出的是老師布置的作業，完成一本書的閱讀。
    達米安不想浪費時間搞這些。
    但女孩的眼睛卻亮了下，非常勉為其難，硬邦邦地接過，一臉便宜你了臭小子的表情，很順暢的寫了下去，都是她看過兩本書的讀後感。
    寫完後還自我欣賞了一番。
    無聊透頂的白天又這樣過去，回到韋恩莊園，夜晚才是他期待的。
    他扔掉身上的書包，換上自己的衣服，來到蝙蝠洞，留下可憐的老管家來收拾。
    阿爾弗雷德整理著達米安少爺的書包，他需要檢查一下有沒有破損，比如劈成兩半的作業本，裂開的鉛筆，或者是折斷的尺子，這些都容易被達米安少爺當做蝙蝠標使用。
    他的任務是把破損的文具換成新的。
    但阿爾弗雷德打開書包，發現文具都有被使用過的痕跡。
    橡皮，筆，尺子，還有本子上不屬於達米安少爺的字跡。
    內容是一本書的讀後感。
    上麵還勾畫出錯誤的語法，標點符號。
    對了，這個是達米安少爺的字跡。
    阿爾弗雷德沉默了一會兒，嘴角緩緩翹起。
    *
    第二天，達米安看著阿爾弗雷德往他的書包裏裝進去一袋曲奇餅幹。
    “看我，老眼昏花，不小心做多了。”
    老管家笑容和藹，“達米安少爺，這些就拿去給朋友分享吧。”
    被從床上拉起來的布魯斯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聽到阿爾弗雷德的話，他低下頭，發現桌子上沒有同款的曲奇餅幹。
    布魯斯：“……”
    阿福，不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