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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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魯斯表情一僵,他迅速掃了眼周圍有沒有能夠成為戰利品的東西。
    三秒後,他緩緩開口:“蝙蝠車?”
    不等達米安回答,他又低聲說:“韋恩集團還是刺客聯盟?”
    “或者說哥譚?”
    達米安瞥了他一眼,理所當然道:“這些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東西,父親。”
    布魯斯深深閉眼,人生第一次希望自己不要那麽敏銳。
    “人不行,達米安。”
    他呼了一口氣,尾音加重,“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人為什麽不能。”達米安嗤笑,“父親,你忘了我是怎麽來的?”
    布魯斯:“……”
    他再次閉眼,由衷感受到言傳身教的重要性,想到剛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布魯斯轉頭,米婭正披著毯子被德萊尼抱著,女人大概怕孩子留下心理陰影,不停的安撫親吻,親得孩子耳廓發紅,眼睛都成了蚊香圈。
    多正常一孩子。
    布魯斯點到為止,飛快看達米安,果然,達米安神色很不愉快。
    他滯了下呼吸,猜測成真。
    ……小孩子的獨占欲本就很強,更別提達米安從小就被塔利亞灌輸他是未來會統治世界的“新的亞曆山大大帝”的思想,控製和占有是他與生俱來的本能。
    布魯斯試圖用邏輯說服自己。
    所以達米安認知出現問題,將人認為戰利品情理之中。
    達米安救了米婭的命=米婭的命就是他的=這是屬於他的戰利品。
    完美。
    不對!
    布魯斯更奇怪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讓達米安產生了這樣的錯誤認知。
    逆子開口:“韋恩家也可以養她,她本就出生犯罪巷,無父無母,德萊尼隻是她的停泊點。”
    好極了,現在發展到自己的戰利品就要擺在家裏了。
    布魯斯沒靈魂沒表情:“達米安,不要提這個,上次你提了一句,米婭咬了你一口。”
    逆子皺眉:“她對她的父母還有印象?”
    逆子反問:“父親,你選擇了提圖斯讓我照顧,為什麽我不能選擇米婭。”
    布魯斯決定先不把注意力分散在達米安叫她名字上麵,他認真且嚴肅說:“人不行,她不需要你的照顧,不會成為任何人的所有物,她首先是她自己。”
    “人也是動物。”達米安有自己的想法,即使布魯斯的語氣愈來愈重,他也不後退一步,綠色眼睛像他的母親,野心勃勃又咄咄逼人,“她比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要孱弱,連提圖斯都比她強。”
    布魯斯深吸口氣:“……這話你和米婭說過嗎?”
    達米安不可置否:“她會願意的。”
    上帝啊。
    布魯斯寧願達米安想要開蝙蝠車,至少他需要解決的隻有安全問題。
    或許一開始達米安去大都會更合適,那裏還有克拉克的孩子。
    米婭連打了三個噴嚏,脊背升起一股寒氣,她默默捂緊小被子,看著周圍哪個刁民想害她。
    救護車忙得不可開交,現場一片混亂,有人哭泣,有人捂著頭蹲在牆角慶幸,還有人一臉平靜的處理亂糟糟的場麵。
    護士打開救護車的門,擔架上是槍擊案的罪犯,男人昏迷不醒,四肢折斷,血流不止,醫生護士正在緊急處理傷口。
    看來沒死。
    米婭鬆了口氣。
    但離死不遠,還更痛苦,更恐怖。
    米婭的氣又提了起來。
    一想到是誰做的,她又揉又拍自己的臉,從台階上跳下來,目光在現場搜索,終於在角落找到了想找的人,給自己鼓足了氣,才抬腳走過去。
    布魯斯感覺自己的衣角被扯了下。
    他低下頭,黑發女孩仰起臉看他,臉上沒多少血色,聲音磕巴了一下,“韋,韋恩叔叔,我有事想和你說。”
    米婭看向達米安,又不磕巴了,“借你爸爸一下。”
    達米安看了她一眼,說:“五分鍾。”
    米婭鼓起腮幫子,小聲叨叨,“小氣鬼。”
    被借出去還規定時間的韋恩叔叔隻能微笑。
    “幾分鍾都可以。”他聲音溫柔道,“別聽達米安的。”
    他被拉到一個角落,布魯斯蹲下來,和她的視線齊平,看到黑發女孩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在他耳邊小聲說:“韋恩叔叔,我想問達米安他有沒有傷害過小動物?”
    布魯斯茫然,眨了下眼:“……什麽?”
    女孩一臉嚴肅:“比如小螞蟻,小蚯蚓,小鳥,小青蛙之類的。”
    “……沒有,親愛的,為什麽要問這個?”
    女孩扁了下臉,又問:“那有沒有奇怪的行為,像是擰掉玩偶的腦袋,掐著玩偶或者拿刀砍斷玩偶的四肢什麽的。”
    布魯斯頓了下,繼續否認:“當然也沒有。”
    “誒。”女孩發出困惑的氣音,“那有沒有檢查過身體,精神分裂第二人格之類的。”
    布魯斯歎息一聲,將手落在女孩的腦袋上揉了揉,隻說:“達米安很正常。”
    嗬嗬。
    米婭看他的目光不對勁起來,還好在問之前就有了他會隱瞞的心理準備。
    結合自己看過的一些電視劇和社會新聞,她覺得還是擔心一下自己會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於是她積極又樂觀的開口:“韋恩叔叔,我也覺得達米安很正常,他很聰明,也很厲害。”
    這話說得她感覺自己的鼻子都要變長了。
    “和他做朋友我很高興。”
    &n那麽長了。
    “但是韋恩叔叔想保護達米安,不想他被一些壞蛋知道。”黑發女孩低下頭,神情落寞,“我還能繼續和達米安一起玩嗎?”
    救命啊。
    “……”
    長久沒聽到聲音,米婭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仰起臉看布魯斯·韋恩。
    黑發藍眼的男人臉上露出幾分異樣的神色,看著她的目光讓她感覺涼颼颼的。
    沒等她生出奇怪,他神色如常,將她輕輕擁抱,感歎似地說:“好孩子,當然可以。”
    米婭眨眨眼。
    她這是,通過了吧?
    達米安看著手表,秒針跳動到12,他抬起眼,布魯斯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回來看著他,欲言又止,又止言又欲。
    他歎了口氣,說:“走吧,達米安。”
    德萊尼已經帶著米婭回家,現場隻剩下警察收拾殘局。
    坐上車,布魯斯握著方向盤,耐心的等待著,但車快開到韋恩莊園,達米安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他車停在路邊,轉過頭,清了清嗓子。
    “達米安,你就不好奇米婭說了什麽?”
    這一路都沒有問他。
    他這個年紀有這麽強大的定力嗎。
    達米安抬頭凝視著他,輕哼一聲:“她以為我殺了人,裝作不知道,還問你我有沒有從小就暴露出反社會人格的一麵?”
    全對。
    布魯斯沉默良久,繼續道:“不止這些。”
    達米安盯著。
    半晌,他偏過頭,目光移向外麵的風景,“還說了,想和我一直玩下去,是嗎?”
    這也對。
    布魯斯常常頭疼自己該教給這個生來就擁有一切的孩子什麽,但好在他足夠敏銳,從達米安的語氣中,聽出了點微妙的得意,
    他幹巴巴地,順著這點共同話題聊下去:“米婭很聰明,很堅強,也很善良,她很喜歡你。”
    “你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就像他和紮塔娜。
    他由衷的祝福還沒持續幾秒,達米安出口打斷,“隻有這些?”
    “……嗯?”
    “算了。”
    達米安反問完又自我否認,似乎不想繼續說下去,話題的主動權早就轉移到了達米安這裏,他不說,布魯斯也沒辦法。
    安靜的氛圍內,布魯斯開著車,快駛進門口時,達米安冷不丁說:“我不喜歡有人碰我的東西。”
    “……No!”
    布魯斯相當心累,要不是他的手很穩,這車子差點就S形直直撞上一邊阿爾弗雷德新移栽的樹上。
    穩定了下情緒,布魯斯看到了書包裏沒送出去的曲奇餅幹。
    想到學校發生的事,和在莊園等待的老管家,他和達米安對視一眼,坐在車裏在安靜的環境下,父子兩一起把涼掉的曲奇餅幹吃完了。
    但還是被阿爾弗雷德發現了。
    老管家沒說什麽,第二天,他還是做了一袋貓咪形狀的曲奇餅幹。
    這次達米安接過,放進背包裏,出門前,他回過頭隨意道:“下次多做一點。”
    阿爾弗雷德口吻溫和,帶有笑意:“當然可以,達米安少爺。”
    …………
    警方調查結果公示,闖入小學並造成兩死四重傷的罪犯,其家屬是校內一名教職工,事發前無意間透露出韋恩之子在校的消息,罪犯隨即攜槍闖入。
    至於動機是什麽,由於罪犯患有精神疾病,言語混亂,無法做出清晰供述,現在還在評估精神狀態,後續可能會押往精神病院。
    米婭一邊咬著溫熱的餅幹,一邊聽著達米安說,心驚肉跳的,聽到最後會押往精神病院,她臉色一沉。
    “真討厭。”米婭抱怨,“這種人渣怎麽不去死啊。”
    達米安把餅幹往她那裏推,盯著她吃完。
    “你希望他們執行死刑?”
    米婭嗬嗬冷笑:“我希望他們在做壞事的那一刻就立刻暴斃掉,活著浪費空氣,死了浪費土地,半死不活還浪費美元。”
    看,這就是父親嘴裏天真無邪的好孩子。
    達米安打量著她,經曆了昨天的槍殺案,今天的米婭時不時打哈欠,看來是沒睡好,或者是做了噩夢,但沒有多大的影響,依舊中氣十足地討厭著所有人。
    包括他。
    他不以為意。
    戰利品喜歡與否,不妨礙她是他的所有物。
    有點瘦。
    胳膊掄起來提圖斯一嘴都可以咬成幾截。
    達米安皺著眉,在想要不要回去做一份鍛煉身體的計劃表,會動會跑就是不方便。
    米婭後背忽然一冷,警惕抬起頭環顧四周。
    誰,誰又想害她?
    她冷不防和前桌撞上視線,小胖墩急忙收回視線,趴在桌上把臉埋進去。
    米婭:“……”
    女孩癱著臉,不想說話。
    她的“惡名”又更上一層樓了。
    從早上起,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到處亂傳,本來在他們的嘴裏,她和達米安還是大難不死的男孩女孩,但發酵到中午,就變成了她和達米安兩個孩子把槍殺案的罪犯打死了。
    現在別說融入集體多交幾個塑料朋友了,她一靠近其他人呼啦啦躲開。
    米婭聽頓時感覺前途一片黑暗。
    有完沒完了!
    達米安斷的腿,關她什麽事,非要把她加上嗎!啊!
    她咬牙切齒。
    每次她想要好好待見達米安的時候,總會發生一些毛茸茸的事讓她更討厭了。
    下課後,米婭從心理谘詢室走進去,和達米安一起。
    學校很重視兒童的心理健康,害怕給他們留下陰影,要求他們每日都要來一趟心理谘詢室。
    她時刻謹言慎行,奉行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內心說著抱歉老師,嘴裏說著嗯嗯好的。
    達米安負責挑刺,質疑醫生的專業水平,三言兩語挑出醫生的火氣。
    一句質疑,一句嗯嗯。
    不出意料,兩人又被委婉強硬地轟了出來。
    米婭沒反應過來,但不妨礙她小聲嘟嚷:“就不能離我遠一點嘛。”
    達米安看她:“你說什麽?”
    米婭撇嘴,重重邁著步子不想理他。
    路過垃圾桶,她下意識掃了一眼,看到垃圾桶邊斷掉一截的美工刀,瞬間想到了自己已經去世的短刀。
    沒了刀,她現在睡覺都睡不踏實。
    眼睛在美工刀上流連忘返,米婭忍痛移開視線,告訴自己美工刀不好用,最多就劃破表皮,還會被人奪走反殺。
    她的刀啊。
    她蔫巴著,沒注意到跟在身邊的達米安也看了過去。
    當天傍晚,夜巡前假寐的布魯斯忽然聽到霍霍的磨刀聲。
    上麵是達米安的房間。
    大概是刀有點鈍了,不礙事。
    他轉了個身,被子一蒙,繼續睡。
    “霍霍霍……”
    “鏘鏘……”
    “咚咚咚咚咚……”
    持續了二十分鍾。
    布魯斯睜開眼,盯著漆黑的天花板,此時沒了動靜,耐心等了幾分鍾,依舊安靜。
    他安心了,緩緩閉上眼。
    “霍霍……”
    “鏘鏘……”
    “咚咚咚咚咚……”
    布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