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尋約在了【望舒酒廊】.
    是城市高空的一處全封閉玻璃露台，三百六十度的落地窗將整座城市的燈火盡收眼底。
    孟宴臣到的時候，周尋正靠坐在露台沙發，手裏拿著一個冰淇淋，漫不經心地舀了一勺。
    “還是話梅味兒的？”
    孟宴臣掃了一眼，“這味道能好吃嗎？總感覺怪怪的。”
    周尋挑眉看他，沒說話，隻是又挖了一勺送進嘴裏。
    孟宴臣在他對麵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溫水，抬眼看他，
    “冷嗎？”
    周尋指了指麵前的玻璃幕牆，語氣平淡：
    “這不有玻璃隔著嗎？還開了暖氣，不冷。”
    孟宴臣輕笑，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水，目光直視他，
    “我是說，心，冷嗎？”
    周尋動作一頓，深吸一口氣，把冰淇淋放到一旁的小幾上，揣著手看他，
    “我以為有個人管著你了，你這張嘴能稍微收斂點，怎麽還是改不了。”
    孟宴臣放下水杯，唇角微揚，
    “不然怎麽和你成為朋友？”
    周尋「嘁」了一聲，沒接話。
    孟宴臣靠在沙發裏，指尖輕輕敲擊扶手，目光落在他身上，
    “這次回來幹嘛？又為了哪個十幾萬的項目？”
    周尋瞥他一眼，有些無語，
    “孟宴臣，知道你談戀愛了，談戀愛不等於要變著方式顯擺。”
    孟宴臣低笑，聲音帶著幾分調侃，
    “這叫有血有肉，接地氣。”
    他頓了頓，回頭看了眼周尋，忽然「哦」了一聲，意味深長道，
    “沒長嘴的人不懂。”
    周尋，“......”
    他從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推過去，“國坤的舊城改造項目，普淩想合作。”
    他簡潔地說明合作模式和分成比例，“你缺年輕化內容運營，我缺實體項目經驗，正好互補，詳細內容在計劃書裏。”
    孟宴臣接過文件，快速瀏覽後點頭，“我回去看看，在你離開前給你答複。”
    “本來昨天就想約你，”
    周尋突然補充，“但臨時改了計劃書。”
    他指了指其中一頁，“這部分參考了【星途裏】的會員製模式。”
    他抬眼，“她確實優秀，你培養得不錯。”
    孟宴臣笑笑，“她本來就很優秀。要說培養...更多是我母親的功勞。”
    周尋撓了撓眉心，調侃道，“不過那天，看付阿姨那天的反應，你可不像過上好日子的樣子。看著你也過得不好，我就安心了。”
    孟宴臣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慢慢來。”
    周尋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有些出神，
    “......孟宴臣，從進門到現在你笑了幾次了，你變了。”
    孟宴臣淺抿一口酒，“說說，怎麽個變法？”
    周尋晃著酒杯調侃，“不知道，陰濕男鬼變陽光男大？反正，一點都不孟宴臣了。”
    孟宴臣低笑，“孟宴臣應該什麽樣？”
    “話少，冷臉，生人勿近，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窒息感。”
    周尋回憶道，“剛認識你的時候，我還擔心你會不會哪天因為抑鬱症人沒了。遇到你們國坤的項目，我都要慎重考慮。”
    他半開玩笑道，“王中燁說我目中無人，狂妄自大。可我那是明晃晃的，你的叛逆...都藏在西裝三件套和你那刻在骨子的教養裏。”
    他忽然正色，“最重要的是，你從來不會忤逆付女士。”
    酒杯輕碰孟宴臣的杯沿，“所以，孟宴臣，你人設崩了。”
    孟宴臣低笑，“抱歉，留你一個人在原地演繹破碎感。”
    “嘖，”
    周尋嗤笑，“你是懂得紮刀子的。”
    孟宴臣放下酒杯，“你之所以還破碎著，是你的10%沒了。”
    他抬眼看他，語氣隨意，“怎麽樣，這次回來有什麽打算？準備找回來嗎？”
    周尋望向窗外，聲音飄忽，“上次親眼看到他倆出現在我麵前的那一刻……”
    他聲音低了幾分，
    “我好像覺得，不止10%。”
    周尋摩挲著杯壁，自嘲道，“你是不明白那種，想給她遞雙筷子，都沒有正當的理由和勇氣的無力感。”
    他看向孟宴臣，語氣難得帶了點頹然，
    “一路打拚到現在，從來沒這麽慫過。”
    孟宴臣沉默片刻，“我一向很少給人建議，尤其是感情方麵。”
    他頓了頓，笑得寵溺又無奈，
    “架不住小美是個熱心腸的人，我好像也被傳染得...就像你說的，越來越不像我了。”
    他頓了頓，“我最大的建議就是——長嘴。”
    “長了，”
    周尋無奈低笑，摩挲著酒杯，“可感情就像投資，我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
    他停頓了下，語氣平靜卻帶著微不可察的落寞：
    “可惜和別的投資不一樣……錯過這個項目，我還能從下一個項目彌補回來。”
    “但有些人，就像地瓜一樣，明明毫不起眼，潛伏在你身邊，就是悄無聲息紮了根。”
    “明明隻占10%的倉位，卻能讓我100%的爆倉。”
    他仰頭，將酒一飲而盡，自嘲一笑，
    “還沒有平替的項目。”
    “隻能...等下一次入場機會了。”
    孟宴臣晃了晃酒杯，冰塊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人對過去多少都有濾鏡，得不到的才最美好。”
    他抬眼看向周尋，“但如果你拋開濾鏡，還是喜歡，那就去爭取，這點，我們都應該學學包奕凡那不要臉的勁兒。”
    孟宴臣輕笑道，“雖然混了點，親測好用，改天你可以找他取取經。”
    周尋笑道，“他現在還接這業務？”
    孟宴臣，“實在走不出去，就往前看。”
    玻璃幕牆映出他舒展的眉宇，“比起破碎感，我還是更喜歡...接地氣的有人相伴。”
    “再等等吧。”
    周尋望向遠處霓虹，“我想再等等看。”
    他突然回過神，“對了，你把包奕凡怎麽了？本來我也約了他問南通項目的事，一聽有你直接不來。”
    孟宴臣慢條斯理抿了口酒，笑而不語。
    這時周尋手機亮起，包奕凡的信息彈出，
    【你倆誰買的單？】
    周尋一臉茫然，看了眼孟宴臣，皺眉回複，
    【他買的，怎麽了？】
    包奕凡盯著手機屏幕，直接被氣笑了，
    “漂亮！”
    隨手就把手機摔進沙發，轉身就去給安迪告狀，
    “安迪，那姓孟的就知道欺負我，你讓樊小妹管管他——”
    孟宴臣拿起周尋的計劃書，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了，這兩天就給你回複。”
    “這麽早？”
    周尋看看腕表，“家教沒這麽嚴吧？”
    “我明天還有事兒。”
    “幹嘛去？”
    孟宴臣回頭笑笑，“相親！”
    周尋一愣，強烈懷疑自己聽錯了，看著酒杯自語道，
    “這麽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