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林弦,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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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國豪被氣得渾身篩糠似的抖個不停,指著鄭靜,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完整。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鄭靜一聲刺骨的冷哼,臉上寫滿了鄙夷與怨毒。
“就算不可理喻,也比一個不能生育的男人強!”
“鄭靜!你他媽再說一遍!”
葉國豪目眥欲裂,額上青筋根根暴起,“信不信我揍你!”
話音未落,他猛地跨前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了鄭靜。
鄭靜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把脖子一揚,一副豁出去的架勢,聲音尖利地刺破空氣:
“好啊,你動個手試試!讓所有人都看看,你葉國豪不僅是個廢物,還是個打老婆的窩囊廢!你有種就打死我,打死我你就清淨了!”
“你——!”
葉國豪雙眼赤紅,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他猛地轉身,抄起桌上沉重的玻璃煙灰缸,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在茶幾上!
“嘩啦——!”
一聲刺耳的脆響,玻璃煙灰缸和鋼化玻璃茶幾瞬間碎裂。
鄭靜被這瘋狂的舉動徹底激怒,她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尖叫:
“葉國豪!你敢砸東西,我就跟你拚命!我今天不活了!”
尖叫著,她猛地彎腰,像伸直了腦袋,不顧一切地朝著葉國豪的胸膛撞了過去!
對麵的葉國豪還沒反應過來,一股巨大的衝擊力已經狠狠撞在他的胸口!
“砰!”
他悶哼一聲,整個人被撞得向後倒去,狼狽地摔倒在滿地的玻璃渣中。
門外。
隨著那聲沉重的關門聲隔絕了屋內的瘋狂,葉芷萱一直強忍的淚水,終於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她不敢哭出聲,隻能死死咬住嘴唇,任由滾燙的淚水滑過冰冷的臉頰。
心髒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為什麽會是這樣?
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父母?
為什麽...他們所有人都要騙我?
她一邊胡亂地擦著眼淚,一邊在空曠的走廊裏喃喃自語,聲音破碎不堪。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自己活在童話裏。
父母的疼愛,青梅竹馬的嗬護,她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以為這份幸福會天長地久。
可直到今天,她才發現,自己一直生活在一個由謊言精心編織的巨大籠子裏。
父母口口聲聲的“為了你的幸福”,不過是他們斂財的借口。
杜浩軒以前對她的一切好,也不過全是欺騙。
真相的碎片被一點點揭開,她的人生也變得越發可悲、可笑。
腦海中閃過一幕幕虛假的溫情畫麵,她的眼淚就流得越發洶湧。
一路,淚水從未幹涸。
終於回到家。
推開門,迎接她的是一片死寂。
家裏空蕩蕩的,靜得可怕。
除了自己孤零零的腳步聲,再也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音。
以前,無論她多晚回來,總能看到林弦在客廳裏等她,輕聲說一句“回來了”。
等她洗漱完畢,餐桌上總會擺好熱氣騰騰的可口飯菜。
可現在...
葉芷萱無力地扶著沙發,目光失焦地盯著那張空蕩蕩的餐桌。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緩緩轉頭,目光最終落在了角落的酒櫃上。
她很少喝酒,這些酒也是合作夥伴送來的。
她從未喝過。
但現在,她想喝一些酒,將所有痛苦的情緒都抽離出去。
她搖搖晃晃地走過去,隨手拿起一瓶紅酒。
她倒了滿滿一杯,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搖晃,映出她空洞的眼神。
來不及搖晃,來不及品味醇香,她便仰頭灌下去一半。
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似乎也暫時麻痹了心底的痛。
疲憊地坐回沙發,她又將酒杯續滿。
如此反複,不過幾次,一瓶紅酒便見了底。
酒精迅速上湧,她感覺有些暈眩,整個人輕飄飄的,仿佛靈魂都脫離了軀殼。
這種感覺,已經遠超微醺。
應該是...醉了。
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下來,身體也跟著軟了下去。
她像一隻受傷的幼獸,蜷縮在冰冷的沙發角落,將自己緊緊抱住。
不知不覺,林弦的影子又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葉芷萱的眉頭緊緊鎖起。
不管怎樣,她都應該正式地、真誠地向他道個歉。
畢竟是她的父母做錯了事。
她拿起手機,憑著記憶,按下那個早已爛熟於心,卻再也無法撥通的號碼。
可就在電話撥出去的瞬間,她嘴角又露出一抹苦澀的自嘲。
真是喝多了...林弦早就把她拉黑了,這電話怎麽可能打得通呢?
她剛想把手機扔到一旁,可屏幕上,那個“正在呼叫...”的字樣,卻讓她愣住了。
緊接著,電話,居然真的接通了!
葉芷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屏幕。
隨即,一個熟悉又疏離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葉總,有事嗎?”
還是熟悉的聲音。
同樣的葉總,同樣的冷漠。
聽到這個聲音,葉芷萱的眼淚再次決堤。
她揉著紅腫的眼睛,口齒不清地呢喃:“林弦,對不起啊,林弦,對...不起。”
電話那頭。
林弦的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疙瘩。
葉芷萱,這是什麽狀況?
說話怎麽含糊不清,氣息也如此不對勁?
他本能地想掛斷,但那微弱的、帶著哭腔的道歉聲,卻讓他猶豫了。
“對不起,我...代他們...向你道歉,請...請你原諒。”
“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對不起了。”
斷斷續續的話語,夾雜著使勁吸鼻子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帶著一種令人心碎的脆弱。
一時間,林弦的思緒也有些亂。
說實話,想到今天葉國豪夫婦的所作所為,他確實怒火中燒。
那對夫妻的卑鄙無恥,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底線。
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甚至不惜觸碰法律的紅線,他絕不姑息。
可一番猶豫後,他還是放過了他們。
而現在,麵對葉芷萱這醉醺醺的、卻無比真誠的道歉,林弦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試著換位思考。
如果自己是葉芷萱,一邊是生養自己的父母,一邊是...朋友。
站在兩個完全對立的陣營中間,那種被撕裂的痛苦,恐怕比他想象的還要艱難。
緩緩地,他歎了一口氣,心中對葉芷萱的敵意,悄然消散了大半。
電話那端,葉芷萱還在斷斷續續地說著,翻來覆去,林弦能聽清楚的,也隻有那幾句“對不起”和“請原諒我”。
林弦剛想開口說點什麽。
突然。
“吧嗒”一聲,像是手機掉在柔軟物體上的聲音,然後,電話那端徹底陷入了沉寂。
林弦的眉頭再次緊緊皺起。
他握著手機,盯著漆黑的屏幕,猶豫了許久。
最後,他還是猛地站了起來。
葉芷萱的聲音聽著太不對勁了,她一個人在家,又喝了那麽多酒...還是過去看看的好。
如果沒事,他也就放心了。
如果真出了什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