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哭泣的葉芷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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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浴室裏隱隱傳出的流水聲,那聲音像一根無形的弦,撥動著葉芷萱緊繃的神經。
    她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在盤旋:必須找樣東西防身。
    然而,當她的目光無意識地掃過床頭櫃時,整個人卻猛地一滯。
    桌上,靜靜地躺著一台手機。
    屏幕上,一道裂痕從左上角蔓延到中央。
    葉芷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湊近了些,指尖幾乎要觸碰到那冰冷的屏幕。
    老款的觸屏手機,磨損的邊角,這是林弦的!
    是他的那部舊手機。
    這個念頭瞬間衝散了她心中所有的戒備。
    緊繃的肩膀鬆弛下來,她重新坐回床上。
    既然是林弦,就不用太過於擔心了。
    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翻湧,卻怎麽也拚湊不全。
    回到家後,因為心情煩悶,她一杯接一杯地灌著紅酒。
    她想到了林弦,於是鬼使神差地撥通了那個號碼。
    電話裏,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麽?
    是道歉,還是胡言亂語?
    她一點也記不清了。
    後麵的記憶,更是一片混沌的空白。
    難道……是自己說了什麽,林弦才連夜趕過來的?
    還是說,他聽出了自己聲音裏的哭腔與不對勁?
    無論原因是什麽,此刻葉芷萱可以百分之百地確定,浴室裏的那個人,就是林弦。
    她的臉一下燒了起來。
    心跳聲不再是“怦怦”,而是變成了擂鼓。
    “怦怦……怦怦……”
    她下意識地伸手捂住胸口,感覺那顆心髒下一秒就要掙脫束縛,從喉嚨裏跳出來。
    自己之前在樓下餐廳,現在是在主臥的床上。
    而林弦,就在這間臥室的浴室裏……洗澡。
    這個畫麵太具衝擊力,葉芷萱不敢再往下想,思緒徹底亂成了一團麻。
    一個大膽又荒唐的念頭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
    難不成……林弦是想趁著自己喝醉,然後……做一些……逾越規矩的事情?
    不可能吧?
    林弦看上去不像那種人啊!
    她收回目光,緊緊咬住了下唇,一絲血腥味在口腔裏彌漫開。
    按理說,麵對這種可能性,她應該感到恐懼和憤怒才對。
    可詭異的是,她不僅沒有害怕,心底深處竟悄然滋生出一絲連她自己都羞於承認的……期待。
    那麽多紅酒下肚,自己意識模糊,剛才是一路踉蹌跟著林弦走上來的,還是……被他抱上來的?
    想到這裏,她的臉頰再次泛起兩朵紅雲,一直蔓延到耳根。
    突然——
    浴室裏的流水聲戛然而止。
    葉芷萱的心猛地一縮,幾乎是本能地,她迅速拉起被子躺平,閉上眼睛,連呼吸都刻意放緩。
    林弦要出來了。
    她緊閉著雙眼,但全身的感官卻前所未有地靈敏。
    先是“啪嗒”一聲,浴室的燈被關掉,世界陷入一片更深的昏暗。
    接著,是帶著水汽的腳步聲,不疾不徐。
    躺在床上,葉芷萱連一根手指都不敢動,仿佛一尊僵硬的雕像。
    她能清晰地聽到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沐浴露的清新氣息,也一同逼近了她的床邊。
    腳步聲在她床邊停住。
    葉芷萱能感覺到一道目光,溫柔而專注地落在她的臉上。
    林弦覺得有些新奇。
    認識葉芷萱這麽久,這還是他第一次有機會如此近距離地、毫無防備地觀察她。
    原來,卸下了所有防備和冰冷外殼的葉芷萱,是這般模樣。
    她的睫毛纖長卷翹,像兩把小扇子,在眼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
    皮膚在昏黃的燈光下更加白皙。
    即便素麵朝天,那張臉也依舊精致得無可挑剔。
    沒有了那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神情,她的臉上多了幾分小女人的嫻靜與柔美。
    幾眼看過,林弦的眼底掠過一抹複雜的情緒,最終化作一聲悠長的歎息。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係列的事情,或許……我們真的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說完,他收回目光,視線落在她裸露在外的纖細手臂上。
    夜風微涼,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被子輕輕往上拉了拉,直到完全蓋住她的肩膀。
    為她掖好被角,林弦最後看了一眼她安靜的睡顏,用幾乎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道:
    “葉芷萱,願你……餘生安好吧。”
    話音落下,他毫不猶豫地轉身。
    葉芷萱閉著眼,不敢睜開。
    直到“哢噠”一聲,臥室的門被輕輕帶上,葉芷萱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臥室裏的燈光被調得很暗,營造出出一種溫馨。
    可此刻的葉芷萱,卻隻覺得整個房間有些空曠。
    餘生安好。
    葉芷萱知道,這是林弦最真誠的祝福。
    可是……
    為什麽葉芷萱感覺自己有些難過?
    一絲冰涼的濕意滑過臉頰,她伸手一摸,指尖觸碰到一顆滾燙的淚珠。
    原來,心痛到極致時,是感覺不到眼淚的。
    直到這一刻,當所有的希望都隨著關門聲遠去,那積攢了太久太久的悲傷,才決堤而出。
    她終於明白了。
    自己是徹徹底底地愛上了林弦。
    隻是這份愛,一直被她用傲慢、冷漠和偏見包裹著,深埋心底,連她自己都未曾發現。
    直到今天,直到她意識到林弦真的要離開她的世界,這份遲來的愛戀才如火山般噴發,灼燒著她的五髒六腑。
    葉芷萱猛地睜開眼,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
    腦海裏,過往的片段不受控製地瘋狂閃現,像一部無聲的電影,每一幀都充滿了林弦的身影。
    過去的三年,他究竟是怎樣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的?
    每天清晨,她醒來時,迎接她的永遠不是冰冷的房間,而是餐桌上熱氣騰騰、花樣翻新的早餐。
    出門時,她的鞋子永遠被擦拭得一塵不染,整整齊齊地擺在玄關最順手的位置。
    晚上無論多晚回家,客廳的燈永遠為她亮著,像一座燈塔。
    而林弦,總是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伴隨著鍋碗瓢盆的交響曲,為她端上可口的飯菜。
    一日三餐,三年如一日,從不重樣。
    他不僅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更像一個最細心的醫生,根據她身體的狀況,為她熬製各種苦澀卻有效的藥膳。
    所有這些,是她的親生父母葉文豪和鄭靜都不曾為她做到的。
    “葉芷萱,你真傻……你到底是有多瞎,才沒有發現?”
    她抓緊被角,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聲音裏充滿了無盡的悔恨與自嘲。
    耳邊,再次回響起閨蜜陳舒曾經無數次勸過她的話:
    “萱萱姐,你早就愛上他了,為什麽你就是不肯承認?”
    陳舒都看出來了,為什麽隻有她自己,卻遲遲不明白?
    一時間,悔恨、痛苦、不舍……
    所有的情緒像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
    林弦說的沒錯,他們之間橫亙了太多的事情,有誤會,有傷害,有她家人的算計。
    即便他們曾在一個屋簷下共同生活了三年,那又如何?
    那三年裏,她把他當成了可以隨意呼喝的傭人,當成了用錢就能買斷的雇傭對象,當成了全能的保姆和司機,卻唯獨……
    沒有把他當成一個平等的人。
    再加上父母背後做的那些肮髒事,葉芷萱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林弦是一個多麽好的人啊。
    隻是發生的這些事情,這林弦推得越來越遠。
    ……
    林弦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看了一眼牆上早已停擺的舊鍾表,他簡單地洗漱後,便準備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