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予心中冷笑，果然求得不是小事。
    他從口袋裏掏出煙點上，一口煙霧吐出，盡管肯定不會幫忙，但還是好奇：“差了多少分？”
    吳秀芹笑嗬嗬道：“不多，也就二十幾分。”
    “咱這關係，你跟你媳婦兒說說，肯定沒問題。”
    說著直接一拍大腿保證：“那個啥，清予，你跟她說，不讓她白忙活，事兒成後，回來咱請客，擺一桌！”
    王清予被她氣笑了：“擺一桌，嬸子，我們家窮，吃不起。”
    漳陰一中在邯城，是幾乎媲美市一中的好學校，以管理嚴格著稱。
    校長一心教育事業，大力改革，把曾經的破一中管理成現在的重點高中，是出了名的鐵麵無私，自家親戚找她都沒用。
    分數不夠，找誰也白搭。
    多少在當地有錢有關係的，花大人情和大價錢都不行。
    人家帶出來了好成績，就有這個底氣，誰也不吃你那一套。
    當然，真正有權勢或者超級富有的人，人家的孩子也不用拚，出國留學，花點錢輕輕鬆鬆鍍金。
    白潔隻是個老師，別說她沒那個臉麵。
    就算有，你差二十幾分，想請客吃一頓飯就解決了？
    邯城這麽卷的地方，差一分的你知道有多少人嗎？
    找關係的多了去了，有幾個能進去的？
    我們家那麽窮，吃不起一頓飯唄？
    “別~”
    王清予擺了擺手，沒有虛偽客套，直接拒絕：“白潔就是一個老師，又不是校長，她沒那個權力，您還是找別人吧。”
    學會拒絕別人，就是善待自己的開始。
    也是成熟的標誌。
    成年人，不要輕易被別人裹挾。
    “試試唄~”
    “她在學校那麽多年，一個老師，人家怎麽可能不給麵子。”
    “記得去年，你不是說教師子女或者弟弟妹妹，即便分數不夠，也可以上一中嗎？”
    “就說俺孫子是你們的兒子不就行了？”
    吳秀芹還不死心，忝著臉笑道：“咱這關係這麽近，俺家玉輝還跟你一直玩著，他的兒子，不就是你的兒子嗎？”
    “你想屁吃呢？那是人家一中給本校老師的一項福利，你以為空口無憑說一句就行了？”
    王清予平時溫文爾雅，書生氣很重，文質彬彬的，但別人對自己說難聽話，他嘴上也不會留情。
    “還玉輝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他老婆也是我老婆唄？那現在玉輝不在家，我去找曉雪玩兒了啊？”
    “嗬嗬， 去吧去吧，想咋玩就咋玩兒，給俺孫子把學校弄好就行~”
    吳秀芹絲毫不生氣，反而開起了玩笑。
    “別，這事兒你另請高明吧，我們辦不了~”
    吳秀芹聞言，瞬間麵露不悅之色。
    “有關係，就要用，你咋真讀書讀傻了？？”
    “這年頭幹啥不是靠關係？”
    “你他嗎才傻了，傻逼！”
    “你兒子書都讀不好，你全家有一個初中學曆嗎？你還有臉說別人傻？”
    王清予臉色也沉了下去，“動不動就找關係，那是你們那一代的作風，我們現在隻靠自己，有能力就上，沒能力就該幹嘛幹嘛去。”
    一旁的常紅玉見情況有些不對，趕緊打圓場：“就是嬸子，人家一中可嚴了，清予也是沒辦法，不然他能不幫咱啊？”
    “媽，你來一下，我跟你說個事兒。”
    王清予知道常紅玉的好心，感激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把媽媽叫進了屋裏。
    坦白直言：“媽，我跟白潔已經分手了。”
    “啥？”
    “分手了？”
    秦俊霞有些驚訝：“怎麽分了？”
    “為什麽呀？”
    “不是讓你去跟人家商量結婚的事嗎？怎麽就分手了？”
    王清予歎了口氣：“她同意結婚，但是她說了，結婚可以，以後不要孩子。”
    這話更讓秦俊霞不解了：“為啥不要孩子呀？”
    王清予隻能將兩人的分手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秦俊霞眉頭一皺，不要孩子，肯定是不行的。
    “清予，要不，你回去再和她好好說說？”
    她還抱有希望：“你們倆還年輕，總要要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你好聲好氣的跟她說明白，好好勸勸。”
    王清予搖了搖頭道：“不用了，當時說的很清楚了。”
    秦俊霞頓時急了：“那咋辦？不能就這麽分了啊？”
    白潔不論樣貌還是工作，都沒得挑，這個兒媳，她是真的喜歡。
    村裏很多小年輕，早早結婚後，別說兒媳不掙錢，兒子也不掙錢，兩口子生個孩子，一家三口啃老。
    白潔自己就有工作，這樣的兒媳哪裏找？
    “分就分了，有什麽大不了的，過兩天再給你帶回來一個更好的。”
    王清予說著走出房間，便見吳秀芹站在門口：“嬸子，你是狗嗎湊這麽近？”
    吳秀芹一改剛剛諂媚，嗬嗬冷笑：“呦，我說你怎麽不願幫忙，原來被人家甩了。”
    “你這孩子，還死要麵子，直說不行嗎？”
    “人家看不上咱就看不上，沒什麽丟人的。”
    說著嘴角已然壓不住笑了起來：“嫂子，說句難聽的。”
    “我啊，早就看出來他們倆成不了。”
    吳秀芹纖薄的嘴唇布滿了豎紋，說起話來沒了剛剛的討好，尖酸刻薄之態盡顯：
    “人家是一中的老師，工作那麽好，長得也漂亮。”
    “你家清予又沒個正式工作，要錢沒錢，要房沒房，在家裏整天上網，不去掙錢，人家怎麽會願意嫁給他？”
    “嗬嗬，說是不願意生孩子，其實就是看不上你們清予。”
    “光長得好看有啥用，又不能當飯吃。”
    “要錢沒錢？我家怎麽不比你家有錢啊？房子隨時可以買，你家隨時可以買的起嗎？”
    王清予一聽怒了，抬手就要一巴掌，卻被母親攔下了。
    “你們一家子一輩子掙的錢，有老子畢業兩年掙得多嗎？你有什麽臉說老子的？”
    白潔是嫌貧愛富嗎？
    還真不是。
    她要嫌貧愛富，憑她的工作和樣貌，早就嫁個好人家了。
    和她相親的人基本都是體製內領導的孩子或者親戚，最後她也沒一個看上的。
    她不是大富婆，但手裏也是有點錢的，至少幾十萬應該有。
    也沒有私下裏開什麽輔導班掙錢。
    人家三年帶一屆高三，學生隻要考上好學校，學校給的獎金都很豐厚。
    隻是太辛苦，現在當著班主任。
    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去學校，跟學生一起跑操，晚上十點四十才回家。
    一直忙於工作，不僅是教學工作，還有各種無關教學的行政任務，什麽教研，什麽公開課，班會，家長會，或者跟家長溝通等等。
    隻掙錢，根本沒什麽時間花錢。
    吳秀芹之前忍氣吞聲，就是為了孫子上學，現在知道王清予分手了，也就代表沒希望了，就不裝了。
    繼續扯著嗓門兒喋喋不休，陰陽怪氣：“嫂子你瞧瞧，這麽大個人了，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說兩句還急了。”
    “唉，娘唉，上大學有啥用？”
    “白上了，整天窩在家裏，也不去掙錢，也不會搞好人際關係，不會為人處世，就知道去網吧打遊戲。”
    說到這裏，又不由嗬嗬一笑：“還不如俺家玉輝，在煤礦上一個月掙六七千呢。”
    “上學沒用，那你孫子還上你媽的學，讓他跟你兒子下煤礦幹活兒去唄！”
    王清予看在母親的麵子上沒有對她動手，但卻直接道：“吳秀芹，老子不跟你扯，過年等你兒子回來了，老子找他，看老子揍不揍他就完事兒了！”
    吳秀芹嘴上一直沒個把門兒，說的話也有些過分，常紅玉心裏也暗自氣憤。
    “行了嬸子，少說兩句吧。”
    “人家要看不上清予，為啥還做他女朋友？”
    “怎麽不做你兒子女朋友？”
    “我看啊，人家就是覺得養孩子這麽多年，想輕鬆一下，沒你說的那麽難聽。”
    “切~”
    吳秀芹白了常紅玉一眼，以開玩笑的語氣嘲諷道：“你個小浪蹄子還護上了。”
    “嬸子早就看出來你跟清予有一腿了。”
    “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就是為了勾引他嗎？”
    “咋的，現在清予分手了，要不我給你們當媒人？給你們說和說和？”
    “給你個小浪蹄子再找個男人？”
    “省得你天天晚上吃黃瓜了。”
    常紅玉被她說的麵紅耳赤，一臉羞惱，還待要爭吵。
    王清予瞬間上前，一巴掌就扇了過去。
    “啪！”
    “啊！”
    常紅玉低呼一聲，明顯被嚇了一跳。
    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傳來，吳秀芹才反應過來，“你，你敢打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這事兒沒完，我會找你兒子的。”
    吳秀芹立馬嚎叫著要跟王清予吵鬧，卻被秦俊霞和常紅玉攔住。
    吳秀芹見此，又開始撒潑打滾兒起來：“哎呦喂，打人啦，王家又欺負人啦！”
    王清予見她又開始潑婦罵街，抬手就要去打。
    吳秀芹卻是學精了，立馬叫了一聲娘，慌慌張張跑了。
    秦俊霞也連忙拉住了兒子。
    這時屋子裏突然傳出來一道低沉的男人聲音：“清予，你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