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我準備要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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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淵看著上官楚辭,開口問道:“楚公子,不知在下,該當如何配合於你?”
上官楚辭聞言,將手中那柄白玉折扇輕輕一搖,緩步踱至榻前,於那圓凳上款款落座,這才不緊不慢地道:
“陸兄莫急,在下心中確有一法,隻是此法行來,卻有幾分驚世駭俗,還須得先與你分說分明。”
她頓了一頓,見陸沉淵凝神細聽,方才續道:“其實我的思路倒也簡單。你既是身無半分真元,那我便將我的真元,渡一些與你便是。”
此言一出,陸沉淵隻聽得眉頭一皺,這“渡送真元”四字,於修士而言,已是耗損自家修為的凶險之舉,更何況對象還是自己,許是還有許多不知道的危險。
他正待開口推辭,卻聽上官楚辭又道:
“陸兄先莫忙著推拒。若你是尋常凡夫俗子,我這念頭,確是癡人說夢。”
“若是一般人的話,我這想法其實是不成立的,因為他們的身上沒有接受真元的對應接口,便如無有閘口的河道,我這真元乃是江海之水,強行灌入,非但無甚滋補之效,反要教他經脈寸斷,當場爆體而亡。”
陸沉淵心思何等敏銳,立時便已會意,目光一亮,道:
“接口?我明白了!楚公子是說,我雖無真元,然則識海之內,既有那魏拙的道基與心火,便算是有了一處可以容納江海的港口,是以你這想法,方有了實現之基,是否如此?”
“不錯,陸兄當真是聰明得緊!”
上官楚辭聞言,不由得嫣然一笑,那雙明亮的眸子裏,滿是激賞之色。
她將那折扇輕輕一合,以扇骨在自己掌心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又道:
“此法唯一的凶險之處,便是在下也從未試過。尋常傳功,非得是那修為遠勝後輩的宗師大德,方能穩妥施為,我這執火境的小輩,本是不成的。況乎陸兄你這情狀,又與尋常修士大不相同,更是平添了無數變數。”
她話到此處,眼中卻是閃過一絲驕傲得意之色,續道:
“然則,我那心火乃是世間罕有的‘奇火’,能勘破萬物表象,得見其內在運行之理。我若能執此‘邏輯之火’,以一縷神識,進入陸兄你的識海之內,親自為你疏導,或有幾分成功的可能。”
陸沉淵聽她這般說,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擔憂,沉吟道:
“不愧是楚公子,想法總是這般層出不窮。隻是若以神識進入旁人識海,此舉是否會對楚公子有何凶險?畢竟,我身上尚有諸多連自己也弄不明白的秘密。”
他似是怕上官楚辭誤會,又連忙補充道:“我倒不是怕秘密被你知曉了去,隻是我亦不甚明了自家底細,怕你因此遭了無妄之災,為我所傷。”
他這話說的誠懇,上官楚辭聽在耳中,隻覺心頭沒來由地一暖,那嘴角便不受控製地微微揚了起來。
她明知這少年便是這般赤誠的性子,然則聽得他這般設身處地為自己著想,心中那份喜悅,卻也禁不住悄然綻放。
“陸兄這個提醒,倒是有理……”
上官楚辭故作沉吟,忽地抬起頭來,對著那柴房的門,揚聲道:
“沈叔,你可在左近麽?”
隻聽得門外靜了片刻,方才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公子,老奴在。”
“請進來一下。”
門軸“吱呀”一聲輕響,那玄衣護衛沈歸舟的身影已悄然立於門內,隨手便將房門帶上。
上官楚辭便將那番驚世駭俗的想法,與沈歸舟簡略分說了一遍,末了道:
“此事凶險,勞煩沈叔,且為我與陸兄護法。”
沈歸舟聞言,那張素來冷峻如鐵的臉上,卻是現出幾分遲疑之色,躬身道:
“此法過於凶險,斷然不能讓公子以身犯險。不若,便讓老奴來罷。”
上官楚辭尚未答話,陸沉淵已是接口道:“不錯,便讓沈前輩試試也好。”
上官楚辭見二人皆是此意,沉吟片刻,終是點了點頭:
“那好吧,沈叔你且一試。”
沈歸舟不再多言,伸出兩指,輕輕搭在陸沉淵的腕脈之上。
他雙目微闔,一股渾厚沉凝的真元,便如涓涓細流,自指尖探入。
過了半晌,他緩緩睜開眼,那雙精光內蘊的眸子裏,卻滿是困惑之色,對著上官楚辭搖了搖頭。
“沈叔,如何?”
沈歸舟眉頭緊鎖,沉聲道:“老奴並未在陸公子體內,尋著識海的存在。更遑論是道基與心火了。”
陸沉淵聞言,大吃一驚道:“這怎麽可能?那我平日看到的,又是何物?”
上官楚辭想了一想,卻似早已料到此節,自語道:
“這倒也說得通。修士需得先‘聞道’,感應到天地靈氣,方能於體內開辟識海;‘立心’之境,更是在這識海之上,築基修持。”
“陸兄你自始至終,皆是凡人之軀,未曾修行,體內自是無有識海的。”
陸沉淵聽罷,臉上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既是如此,看來是沒法子了。”
“也不盡然。”上官楚辭卻是搖了搖頭。
“楚公子還有他法?”
隻見上官楚辭微微一笑道:“奇火之所以稱之為‘奇火’,不就是因其能化不可能為可能麽?”
她轉過頭,望向沈歸舟,道:“沈叔,還請為我與陸兄護法,我來試試。”
沈歸舟瞧著自家郡主那雙亮得驚人的眸子,不由得幽幽一歎。
他憶起那夜後院之中,郡主奮不顧身,將那已然化身魔物的少年擁入懷中的情景,便知曉她既已下了決心,自己再是勸說,亦是枉然。
何況,郡主此舉瞧來雖是魯莽,卻也並非全然無有把握。
他終是躬身一揖,沉聲道:“公子還請小心行事。”
話音方落,他那玄衣身影竟似融化在空氣之中,悄然隱去了。
然則陸沉淵卻知,他依舊在此間,隻是以一種常人無法察知的方式,守護著他們。
上官楚辭望向陸沉淵道:“陸兄,你先到榻上來。”
陸沉淵依言照做。
上官楚辭也收起折扇,翻身上了榻,於陸沉淵對麵盤膝而坐,道:
“其實我亦無甚把握。不過,既然陸兄你的‘好感度係統’裏有我的存在,我便覺著,此事或有幾分成功的機會。”
陸沉淵奇道:“楚公子是指那心海識界麽?”
上官楚辭微微一笑,道:“正是。你雖無識海,體內卻藏著一處比識海更為神秘之地。那魏拙的道基,想來便藏在那處了。”
陸沉淵瞧著她那副躍躍欲試的神情,不由得問道:“我怎麽覺著,楚公子似乎有些興奮?”
上官楚辭聞言,那張白皙的俏臉上,竟也飛起一抹淡淡的紅霞,道:
“這或許便是攻略組玩家的職業病罷。越是那看似不可能攻克的難關,便越是教人興奮。”
“我們常常管這個叫做‘課題’,有時興致來了,還會自己給自己出些‘課題’來解悶。”
陸沉淵聽得是雲裏霧裏,隻得無奈一笑:“楚公子又在說我聽不懂的話了。”
上官楚地微微一笑,道:“回頭我再與你好好分說。眼下,陸兄且屏氣凝神,我準備要進去了。”
她此言一出,忽覺似乎有些歧義,不由得俏臉又是一紅,見陸沉淵神態如常,這才放下心來,臉上複又露出那溫柔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