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練的指導終於告一段落。
    宋潛放下球杆，感覺比打了一場架還累。
    他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臂，一抬眼，就看到崔雪顏和崔熙熙姐妹倆還在靜靜地看著他。
    崔熙熙抱著手臂，小臉微揚，帶著點審視的意味。
    崔雪顏則神態自若，目光平靜。
    宋潛被她們看得有點發毛，忍不住開口，帶著點自嘲和無奈：“兩位大小姐看夠了嗎？我臉上有花？還是我打球的樣子太滑稽，值得你們這麽圍觀？”
    崔熙熙立刻傲嬌地撇過頭去，哼了一聲，仿佛不屑回答。
    崔雪顏倒是微微一笑，仿佛沒聽出他話裏的調侃，很自然地轉移了話題：“練完了？餓了吧。晚飯想吃什麽？”
    宋潛鬆了口氣，隻要不糾結他那蹩腳的高爾夫技術就好。
    “都行，聽你們安排。”
    他隻想快點逃離這個讓他渾身不自在的地方。
    “那就去吃家常菜吧，清淡點。”崔雪顏很快做了決定。
    “不要！”崔熙熙立刻出聲反對，她轉過頭，看著宋潛和姐姐，帶著點任性和不滿，“我要吃西餐！天天在家吃，膩死了！我要換換口味！”
    她像是要找回剛才在包房裏被姐姐壓製住的存在感，故意抬杠。
    崔雪顏臉上的笑容不變，目光轉向宋潛，帶著詢問：“宋潛，你說呢？”
    她再次把選擇權拋給了他，仿佛在測試什麽。
    宋潛瞬間感覺頭皮發麻。
    又是這種送命題！他看看一臉“你敢選家常菜試試”表情的崔熙熙，又看看神情淡然、但目光深處帶著一絲玩味的崔雪顏，忍不住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我覺得家常菜挺好。”
    崔熙熙臉上的期待瞬間垮塌，變成了濃濃的委屈和失望。
    她看著宋潛，那雙月牙眼裏瞬間蒙上了一層水汽，嘴唇抿得緊緊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她猛地轉過身，聲音帶著賭氣：“行！你們去吃你們的家常菜吧！我不吃了！”
    說完，作勢就要往外走。
    “熙熙。”崔雪顏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歎息。
    她看著妹妹倔強又委屈的背影，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那就去吃西餐吧。”
    崔熙熙腳步一頓，卻沒有立刻轉回來，肩膀微微聳動。
    宋潛看著這姐妹倆，一個委屈爆發，一個無奈妥協，隻覺得心累無比。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崔熙熙的背影，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和一絲不容置疑，
    “崔熙熙，如果你想跟我們一起吃飯，那就按我們的來。不然，你就自己去吃你想吃的。”
    崔熙熙的背影僵住了。
    她慢慢轉過身，眼圈紅紅的，看著宋潛那張沒什麽表情、甚至帶著點疲憊和不耐煩的臉，心裏的委屈更甚，但更多的是被宋潛這種冷淡強硬態度刺傷的難受。
    如果……如果沒有發生那一切的事情就好了。
    那麽，現在宋潛肯定是毫不猶豫的站在自己這邊……
    就像是曾經無數次一樣……
    有時候，越是回憶，就越是覺得刺痛。
    她癟了癟嘴，最終還是沒敢再鬧，聲音帶著點哽咽和認命：“…吃家常菜就吃家常菜嘛！我隻是…隻是最近真的吃膩了家裏的飯，想換換口味而已…又不是故意要跟你們對著幹…”
    她越說聲音越小，帶著點可憐兮兮的味道。
    最終，三人還是來到了崔雪顏選的那家家常菜館。
    環境清雅，菜品精致，但氣氛卻有點微妙的凝滯。
    點菜時，宋潛直接把菜單推到了崔雪顏麵前，幹脆利落：“你點吧，我不挑。”
    崔雪顏也沒推辭，拿起菜單，熟練地點了幾個招牌菜，又加了一個湯。
    全程沒有詢問崔熙熙的意見。
    崔熙熙坐在對麵，看著姐姐和宋潛之間那種無聲的默契，再看看被冷落的自己，心裏酸溜溜的。
    她賭氣地拿出手機，悶頭刷了起來，仿佛對點菜環節漠不關心，隻是那微微鼓起的臉頰暴露了她的不開心。
    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很快被端了上來。
    崔熙熙依舊低著頭玩手機。
    “吃飯了。”崔雪顏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崔熙熙這才不情不願地放下手機，拿起筷子。
    然而，當她目光掃過桌麵時，卻微微一怔。
    在她麵前，正對著擺放的，赫然是她最喜歡吃的清炒蝦仁和蟹粉豆腐！
    這兩道菜，顯然是被特意放在了她觸手可及的位置。
    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姐姐。
    崔雪顏正神態自若地給宋潛夾了一塊糖醋排骨，仿佛隻是做了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一股複雜的情緒瞬間湧上崔熙熙的心頭。
    是驚訝，是疑惑，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愧疚。
    原來姐姐點菜時，根本沒有忽略她。
    她悶頭玩手機賭氣的時候，姐姐已經把她愛吃的菜都安排好了，還特意放到了她麵前。
    “快吃吧，涼了味道就差了。”崔雪顏的聲音依舊平靜，聽不出什麽情緒。
    崔熙熙看著眼前熱氣騰騰、散發著誘人香味的蝦仁和豆腐，又看看姐姐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再想想自己剛才的任性和小脾氣，臉頰不由得有些發燙。
    她默默地夾起一個蝦仁放進嘴裏。
    飯桌上安靜地吃著，氣氛比剛才緩和了不少。
    崔雪顏目光落在小口吃著蟹粉豆腐、顯得有些沉默的崔熙熙身上，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熙熙，都二十歲了，怎麽還跟個小朋友似的？”
    她忍不住好笑，“想一出是一出，得不到就鬧脾氣。”
    這話像一根羽毛，輕輕搔在崔熙熙的心尖上。
    是啊，她剛才的行為，可不就像個要不到糖就撒潑打滾的小孩嗎？
    而姐姐…雖然總是那麽冷靜自持，甚至帶著掌控一切的疏離感，卻始終記得她的喜好，包容著她的任性。
    也怪不得宋潛更喜歡姐姐……
    如果是自己，也會是一樣的吧……
    崔熙熙低著頭，用勺子攪著碗裏的豆腐，聲音細若蚊呐：“對不起嘛……”
    “恩。”崔雪顏眼神掃過她，眼底有幾分無奈的笑意。
    總是這樣，每次道歉倒是很快……
    至於下次嘛，那肯定是還要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