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正泰眼裏，宋潛早就和他自己的兒子沒有區別了，都是他們崔家的孩子。
    不過這孩子有自尊，也有所顧慮，這才會自己一個人去創業。
    “唉，我真的挺欣慰的……”
    謝蓮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她感動於宋潛的行動，這小子真的想娶崔雪顏。
    兩人都忘記了自己是如何被宋潛的小遊戲虐得死去活來的，此時隻有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
    “爸，媽，你們不是要好好收拾一下他嗎？他可是做出來《豬了個豬》這麽變態的遊戲啊！”
    崔正泰擺擺手，臉上的殺意已經化為了慈愛，
    “這孩子聰明，才把遊戲做這麽好，我們什麽時候說了要收拾他了？”
    謝蓮也忍不住點頭，
    “是啊，等他有空回來了我們也和他請教一下遊戲通關攻略。”
    這就是變臉嗎？崔熙熙終於明白了隻有自己不是親生的孩子，宋潛才是！
    ……
    暮色漫進百葉窗時，宋潛的指尖終於離開鍵盤。
    他向後靠進皮椅，雙臂舒展過頭頂，骨節在寂靜辦公室裏發出細碎的哢嗒聲，像落了一地鬆針。
    三個月以來連軸轉的方案攤在桌麵，邊緣已被咖啡漬暈出淺褐色雲團，此刻終於被他隨手攏進文件夾。
    窗外的霓虹燈次第亮起，將他疲憊的側影映在玻璃上。
    宋潛揉了揉發酸的後頸，目光掠過牆上的電子日曆——紅色標記的deadline被他用黑筆重重劃去，留下一道利落的斷痕。
    正要起身去接冷水，手機在桌麵震了震，屏幕上跳動著“媽媽”兩個字。
    “忙完了嗎？”
    聽筒裏傳來的聲音帶著炒菜鍋輕微的滋啦聲，
    “冰箱裏特意讓張媽冰了綠豆湯，你最近加班這麽久容易上火，正好綠豆湯降火氣。
    今天有空回家吃飯嗎。”
    宋潛望著窗外漸濃的夜色，唇角不自覺地彎起。
    方才還緊繃如弓弦的肩背，仿佛被這聲“回家吃飯”熨得服帖。
    他指尖摩挲著手指邊緣的磨痕，那裏是常年握筆留下的印記。
    “好。”
    他聽見自己應道，聲音裏帶著剛卸下重擔的沙啞，卻比任何時候都輕快，
    “二十分鍾就到。”
    掛了電話，宋潛將筆記本電腦塞進包，起身時帶倒了桌邊的空咖啡罐。
    金屬罐在地麵滾出清脆的聲響，驚飛了窗台上那隻打盹的麻雀。
    他彎腰撿起罐子，順手扯鬆了領帶，步履輕快地走向電梯。
    走廊裏感應燈應聲亮起，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又在轉角處溫柔地疊進夜色裏。
    玄關處的感應燈應聲亮起，將宋潛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很長。
    三個月的工作，讓他幾乎忘了家的味道，此刻卻被這熟悉的氛圍包裹得有些喘不過氣。
    廚房裏傳來抽油煙機的嗡鳴，夾雜著瓷碗碰撞的輕響，應該是張姨在準備晚飯。
    還有沙發上謝蓮那帶著笑意的吆喝，
    “小潛回來了？快去洗手，你爸念叨你好幾天了。”
    宋潛換鞋的動作頓了頓，鼻尖縈繞著糖醋小排的焦香。
    他走進客廳，看見謝蓮穿著米白色居家服，正拿著手機玩小遊戲，估計是剛洗完頭，發梢還沾著幾縷未幹的水汽。
    “怎麽才到？湯都快涼了。”
    她轉過身，眼角笑出細碎紋路，起身接過宋潛的外套掛在了衣帽架上。
    廚房飄出的蒸汽裹著飯菜香撲麵而來，宋潛喉結滾動了一下，心裏莫名感動了幾分。
    “路上有點堵車，所以晚了一些。”
    他輕聲應道，腳步不由自主地走向洗手間。
    鏡子裏的男人眼底帶著倦意，卻在看到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時，微微勾起了唇角。
    客廳裏傳來崔叔翻報紙的沙沙聲，還有謝蓮切水果的動靜，這些細碎的聲響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他久違的歸屬感。
    洗完手出來，宋潛看見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碗筷，青瓷碗裏盛著晶瑩的米飯，旁邊是冒著熱氣的冬瓜排骨湯。
    謝蓮正將一碟涼拌木耳端上桌，見他出來便招手，
    “快坐，嚐嚐我新學的糖醋小排，這道菜可是我親自做的。”
    宋潛拉開椅子坐下，鼻尖縈繞著飯菜的香氣。
    “崔熙熙不回來吃飯嗎？”
    崔正泰搖搖頭，
    “熙熙這孩子最近工作上遇到了一些問題，每天都忙得要命，隻有前幾天回來了一次。”
    “分公司那群老油條確實不好對付，不過這也是我給她的考驗。”
    他無奈歎了一口氣，眸子裏滿是擔憂，
    “要是她連分公司的人都沒辦法解決，那以後繼承崔氏恐怕難度更大啊……”
    他沒辦法替崔熙熙掃清所有障礙，以後也隻能靠她自己才能撐起來。
    “確實……”
    宋潛了然地點點頭，難怪那天看崔熙熙精神狀態也不太好，原來每天過得都是苦日子啊。
    正說著呢，謝蓮似乎不小心按開了音量鍵，一陣熟悉的、魔性的音樂聲傳了出來，讓宋潛忍不住身子一僵。
    這是……豬了個豬？？
    他怪異地抬眸看了一眼謝蓮，後者也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不過宋潛怎麽隱隱覺得她就是故意的呢？
    “小潛啊……”
    崔正泰清了清嗓子，似乎意有所指，
    “你覺得《豬了個豬》這個小遊戲怎麽樣？”
    “啊……”
    宋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覺得挺好的啊，最近很火的一個小遊戲，沒想到你們也愛玩啊。”
    崔正泰忽然麵色一變，擰著眉斥責，
    “哪裏好了？你覺得這個小遊戲做得很好嗎？”
    宋潛心裏一驚，結結巴巴回答，
    “沒……也沒有啊，我覺得一般吧，嗯。”
    看宋潛這個樣子，崔正泰突然話鋒一轉，
    “不過我倒是覺得這個小遊戲挺好玩的。”
    宋潛再次大驚失色，
    “啊？嗯嗯，是挺好玩的，比較燒腦的一個遊戲，適合全年齡段玩。”
    “我說好玩你還真信了？你真覺得這麽賤兮兮的遊戲好玩嗎？”
    崔正泰眯了眯眼睛，語氣聽起來涼嗖嗖的。
    “是很賤兮兮的啊，那個小豬還要嘲諷玩家，我覺得確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