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漫過窗欞，灑在宋潛沉睡的臉上，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緊抿的薄唇。
    他的呼吸均勻，胸膛微微起伏，平日裏緊蹙的眉頭此刻舒展開，在月光下泛著冷白的光澤。
    一切都靜悄悄的，一個疲憊的人影打開了一樓的門進來了，身上還帶著幾分寒意和水汽。
    她把箱子隨意地放在一樓，轉身收拾衣物去洗漱了，這是剛剛回國的崔雪顏。
    她本來打算過幾天再回來的，聽到宋潛這幾天忙完了，索性連夜回來陪他。
    浴室裏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過了好一會兒崔雪顏才出來。
    她赤著腳，裙擺輕掃過冰涼的地麵，打開房門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她在床邊坐下，身上還帶著夜露的微涼。
    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宋潛，看著他睡著時卸下所有防備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白日裏那個和她越來越像的雷厲風行的宋潛，此刻像個孩子般安靜。
    她伸出手，指尖幾乎要觸碰到他的臉頰，卻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驚擾了他的夢境。
    屋子裏靜得隻能聽見他的呼吸聲，還有窗外偶爾傳來的蟲鳴。
    她想起他們訂婚那日，他也是這樣，沉默地站在那裏，眼神卻堅定。
    崔雪顏輕輕歎了口氣，月光在她眼中流轉，映出她眼底深藏的情愫。
    她就這樣靜靜地坐了不知多久，直到窗外的月光似乎更濃了些，才輕輕起身，替他掖了掖被角，轉身，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
    門被輕輕合上，月光依舊，隻是床上的人似乎咂了咂嘴，翻了個身，睡得更沉了。
    清晨的微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床頭櫃上，宋潛睜開眼，視線倏然被一抹鵝黃吸引——那是個用牛皮紙仔細包裹的禮盒，係著白色絲帶，打了個整整齊齊的蝴蝶結，和記憶裏某個女人的手法如出一轍。
    心髒猛地一跳，他幾乎是彈坐起來。
    崔雪顏回國了？這個念頭像藤蔓般瞬間纏住呼吸。
    他赤腳踩在地板上，冰涼的觸感讓混沌的意識徹底清醒。
    禮盒上沒有卡片，但絲帶末端那截特意留出的流蘇，正是她從前送禮物時的習慣。
    宋潛兩步跨到房門口，樓梯上傳來他急促的腳步聲。
    客廳的晨光裏，沙發上那個穿著米白家居服的身影背對著他，正低頭翻看一本攤開的畫冊。
    發尾比三個月前更長了些，隨著她翻頁的動作輕輕晃動。
    他站在樓梯轉角，腳步頓住。
    女人似乎察覺到動靜，緩緩回過頭。
    陽光恰好落在她眼角那顆淺淡的淚痣上，笑容還是記憶裏的模樣，帶著點狡黠的溫柔，
    “醒啦？門口早餐店的豆漿快涼了。”
    宋潛喉結動了動，方才狂奔下樓的急切忽然就化作了指尖微顫的暖意。
    他走過去，在她身邊的地毯上坐下，目光落在她翻到一半的畫冊上。
    “什麽時候回來的？”
    崔雪顏沒抬頭回答，
    “昨晚就回來了，不過怕打擾你睡覺就沒告訴你。”
    暮春的陽光斜斜落在客廳米白色的沙發上，崔雪顏剛開口說了句“抱歉”就頓住了。
    她沒想到自己這次會去這麽久，本以為和往常一樣最多一個月就可以完成工作回來，沒想到這次拖延了這麽久。
    宋潛放在膝頭的手輕輕動了動，最終隻是將暖茶往她那邊推了推，玻璃杯壁凝著的水珠順著指節滑進袖口，洇出一小片深色。
    “你那邊事情多，沒事的，等我畢業了以後可以和你一起。”
    他聲音比往日低沉些，目光落在她微顫的眼睫上。
    三個月未見，她頭發長了一截，耳後新添的碎發被陽光照得發淺，像落了層金粉。
    崔雪顏忽然笑起來，伸手抹了把臉，
    “說這些做什麽，快嚐嚐我新學的碧螺春。”
    茶杯輕碰的脆響裏，謝蓮在二樓陽台輕輕歎了口氣。
    她倚著雕花欄杆，看著樓下兩人影子在地板上慢慢交疊。
    宋潛的手終於覆上崔雪顏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背，女人指尖倏地蜷縮，卻沒有抽開。
    “記得小時候...”
    謝蓮望著晾衣繩上隨風搖晃的白襯衫，想起二十年前兩個女兒在院子裏追著肥皂泡跑的模樣。
    那時崔雪顏總把最大的泡泡讓給妹妹，在外卻總是爭強好勝從不依賴別人，她也不需要別人護著。
    如今宋潛掌心的溫度，妥帖地護著她，她也沒有拒絕。
    樓下傳來低低的笑聲，夾雜著瓷器相碰的輕響，謝蓮轉身時，看見玻璃窗映出自己眼角的細紋，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柔和。
    宋潛和崔雪顏確實很般配。
    上午的陽光漫進客廳時，崔雪顏正低頭看宋潛手機裏存的流浪貓照片，宋潛忽然伸手，替她將滑落的發別到耳後。
    樓上傳來輕輕的關門聲，誰也沒有察覺。
    “你最近在做什麽，聽說你自己開了一個工作室？”
    崔雪顏突然發問，宋潛一愣還是老實笑著回答，
    “我的工作室做了個小遊戲，最近還挺火的。”
    “我一直想做點什麽成就出來，可是崔家的公司終究是崔家，我不想依靠。”
    他從沒想過和崔雪顏隱瞞這些，之所以沒有坦白小遊戲的事也是害怕失敗了。
    “我投入了兩百萬左右，現在這個小遊戲賺了兩千多萬。”
    宋潛真的挺開心的，一個小遊戲能賺這麽多已經很厲害了，他很滿足。
    崔雪顏也笑了，她知道宋潛這個遊戲火了，不過沒想到居然可以賺這麽多。
    “那很好啊，對了，遊戲叫什麽？”
    宋潛打開手機把遊戲遞到了她麵前，
    “你玩玩看，雖然遊戲名字比較幼稚，不過內容還是很豐富的。”
    他迫不及待想讓崔雪顏玩玩他做的遊戲，等她不會的時候，再告訴她怎麽通關。
    崔雪顏笑了笑，沒有多說便接過手機玩了起來，要是宋潛用她的手機登錄遊戲的話，能夠看到她的首頁赫然有她自己通關的小豬在中心跳舞。
    “這個遊戲很變態的，昨天爸還氣的想打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