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又起，這次是連片的海棠紅，將他的側臉染得溫潤如玉。
    “宋潛，”
    她輕輕喚他名字，尾音被風卷著飄向天際，
    “明年還能一起看嗎？”
    他沒有立刻回答，隻是低頭吻了吻她的發旋。
    遠處的煙花漸漸稀疏，隻剩下餘燼簌簌落著，像誰在天上撒了把碎米。
    “歲歲年年，”
    他終於開口，聲音比夜色更沉，
    “隻要你想看。”
    崔雪顏把耳朵貼在他心口，聽著那沉穩的跳動聲。
    煙花的最後一聲轟鳴在天邊炸開，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卻蓋不過懷裏人清晰的心跳。
    原來安穩的歸宿，竟是這樣溫熱的胸膛。
    天空歸於沉寂，花火大會結束了，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漸漸散去。
    宋潛二人也打算離開了，突然一個女生小跑著過來叫住了二人。
    “等等！”
    宋潛回頭，眼神裏帶了幾分疑惑。
    女生懷裏還抱著半盒沒吃完的草莓糖葫蘆，紅色糖衣在路燈下亮晶晶的。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
    她把相機屏幕轉向他們，指尖點著照片邊緣，
    “剛才煙花最盛的時候，你們站在那邊梧桐樹下...這個角度剛好把你們和漫天煙花框在一起了。”
    宋潛下意識摟緊了身邊人，目光落在屏幕上時微微一頓。
    暗藍色天幕上炸開金紅交織的光瀑，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女孩的側臉埋在他胸口，發梢沾著細碎的光點，而他低頭時的下頜線在煙火映照下，柔和得像融化的糖。
    “真的好好看，”
    女生的聲音帶著雀躍，
    “就像...就像電影裏的畫麵。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把原圖發給你們？”
    崔雪顏的臉頰還帶著被晚風吹出的紅暈，她抬眼看宋潛，發現他也正望著自己，眼底盛著比煙花更亮的光。
    “麻煩你了，”
    宋潛接過手機掃碼時，尾音裏藏著笑意，
    “我們都沒發現被拍了。”
    “主要是你們站在那兒就很般配嘛！”
    女生笑著擺擺手，發完照片便轉身跑向街角的同伴，馬尾辮在空中甩出輕快的弧度。
    宋潛低頭點開聊天框裏的照片，崔雪顏湊過來看時，發梢蹭過他的耳廓。
    晚風卷著殘留的火藥味掠過，遠處有人在收攤，塑料棚布發出嘩啦聲響。
    他忽然低頭在她發頂輕輕吻了一下，手機屏幕的光映在兩人交疊的手背上，像落了一片溫柔的星子。
    ……
    周末的陽光剛漫過寫字樓頂，崔雪顏已經和宋潛提了三大袋熱食站在基地門口。
    保溫袋裏的奶茶還冒著熱氣，炸雞的酥香混著水果切盒的清甜，從袋口縫隙裏鑽出來，勾得人直咽口水。
    “哢嗒”一聲，電子鎖應聲而開。
    隔音門後的世界與門外的慵懶截然不同——三排電腦屏幕亮得晃眼，鍵盤敲擊聲密集如雨點。
    小林正對著代碼界麵皺眉，阿哲在調試遊戲引擎參數，連最坐不住的小宇都捧著專業書啃得認真，鼻尖幾乎要貼到書頁上。
    “老板？這是……？”
    小林最先抬頭，鏡片後的眼睛瞬間瞪圓。
    阿哲的手指還懸在鍵盤上，屏幕裏的3D模型停在半空，更是直接從轉椅上彈起來，椅子軲轆撞在桌腿上發出“哐當”一聲。
    “這是我未婚妻，一起過來給三位‘卷王’送補給。”
    宋潛笑著把食袋擱在空桌上，炸雞、烤串、芒果班戟一一擺開，
    “你們這周連軸轉，今天必須強製休息半小時。”
    宋潛已經拆開奶茶分給眾人，指尖在阿哲的屏幕上點了點，
    “物理引擎的碰撞反饋調得不錯，但粒子特效還得優化。”
    話雖如此，眼底卻帶著笑意，
    “先吃，吃完我陪你們過一遍方案。”
    小林咬著漢堡含糊不清地喊，
    “老板娘救命！這裏的老師昨天還說我們的AI邏輯像‘人工智障’！”
    “還有這事？”
    宋潛挑眉，卻把最大份的水果盒推到他手邊。
    崔雪顏看著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忽然覺得這間堆滿服務器的房間，此刻比任何地方都要熱鬧溫暖。
    多年以前她也是這樣，帶著幾個人一起從小作坊開始，到了如今的地步。
    可惜時過境遷，人心終究會變，陪在她身邊的人也都不在了。
    窗外的陽光斜斜切進來，落在沾著醬汁的手指和閃爍的屏幕上，混著食物的香氣，釀成了獨屬於周末午後的、帶著奮鬥甜味的時光。
    遊戲學習基地的玻璃幕牆外，夕陽正給全息投影的綠植鍍上金邊。
    宋潛剛幫崔雪顏調整好AR眼鏡的參數，就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沒等他們回頭，一個高鼻深目的年輕人已經撞了上來，崔雪顏踉蹌著險些摔倒，手中的光感筆“啪嗒”掉在地上。
    “WatCh Where yOU"re gOing!”
    對方捂著被撞到的胳膊，反倒漲紅了臉，英語混著蹩腳的中文劈頭蓋臉砸過來，
    “走路不長眼睛嗎？擋住路了知道嗎？”
    崔雪顏攥緊宋潛的衣袖，微微蹙眉。
    宋潛皺眉撿起光感筆，筆身的劃痕在燈光下格外刺眼。
    他將崔雪顏護在身後，目光掃過對方胸前的學員銘牌——來自慕尼黑分部的交換生。
    “先生，”
    宋潛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意，
    “是你從後麵撞上來的。”
    “胡說！”
    對方上前一步，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宋潛臉上，
    “你們龍國人都這樣，總是慢吞吞擋著道！”
    周圍調試設備的學生紛紛側目，全息投影的蝴蝶在爭執聲中不安地盤旋。
    崔雪顏突然掙開宋潛的手，撿起光感筆走到對方麵前，聲音異常清晰，
    “首先，道歉。其次，收回你對龍國人的侮辱。”
    她的AR眼鏡反射著頂燈的光，像淬了冰的星子。
    “開什麽玩笑？龍國人在這裏也敢這麽囂張嗎？”
    年輕人似乎很瞧不起龍國人，看著宋潛二人的目光都帶著輕蔑，
    “你知道我的身份嗎？我可是這裏的高級學員，你們一看就是混進來的！”
    崔雪顏眯了眯眼睛，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很厲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