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潛的皮鞋尖就停在年輕人下巴前兩寸，陰影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那雙手工皮鞋擦得鋥亮，倒映出他漲紅的臉，像麵屈辱的鏡子。
    年輕人攥緊拳頭，指甲掐進掌心，血腥味混著鐵鏽味在舌尖彌漫。
    他看見宋潛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刀刀剮著他的自尊。
    “滾。”
    宋潛終於移開視線，皮鞋踩過年輕人散落在地的會員本子碎片，發出嘩啦的碎裂聲。
    屈辱像藤蔓纏住喉嚨，年輕人猛地弓起身。
    他看見宋潛轉身時敞開的後背，脊椎骨在襯衫下劃出清晰的輪廓——那是絕佳的攻擊位置。
    腎上腺素瞬間衝垮理智，他抄起桌上的水晶煙灰缸就砸過去，卻在半空中被一股巨力攥住手腕。
    女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側，指甲塗著甲油，卻像鐵鉗般扣住他的脈門。
    她的高跟鞋踩碎了滾落的鋼筆，猩紅裙擺掃過地麵，帶來冷冽的梔子花香。
    “這位高級會員，”
    她聲音很輕，力道卻讓年輕人骨頭咯吱作響，
    “您的教養呢？居然還背後偷襲，真是可笑。”
    煙灰缸“哐當”落地，碎成蛛網般的裂痕。
    年輕人這才發現女人另一隻手始終搭在宋潛腰側，姿態親昵又警惕，像頭蓄勢待發的豹。
    “臭女人，要你管我的事？！”
    他突然暴怒，要不是這個女人自己早就把宋潛砸得頭破血流了！
    “你們等著吧，敢對我動手我的公司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雙眸猩紅，
    “我不管你們是哪個公司來的，等著被辭退吧！”
    要是一般人還真被他這撕心裂肺的樣子給唬住了，不過宋潛可不怕他。
    年輕人突然暴起就要打崔雪顏，都怪這個臭女人壞了他的好事！
    宋潛眼疾手快一把推開崔雪顏，和年輕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金屬摩擦聲刺破走廊的嘈雜，四個穿著藏青製服的保安衝破人群，電棍在掌心磕出沉悶的響聲。
    外國年輕人被反剪雙臂時還在掙紮，西服褲膝蓋處磨出的破洞滲著血珠，宋潛的白襯衫領口已被扯得變形，左臉赫然幾道抓痕。
    “都鬆開！”
    領頭的保安隊長吼得聲嘶力竭，對講機在腰間瘋狂震動。
    他認出了宋潛——上周過來的高級會員，是那個四人組的老板，此刻正死死盯著被抓起來的年輕人。
    圍觀的人群像被磁石吸引的鐵屑，不斷向中心擠壓。
    有人舉著手機拍攝，屏幕冷光映在驚愕的臉上；穿工裝的老師傅叼著煙湊到前台姑娘耳邊，
    “這個宋老板平時悶得像塊磚，今天怎麽跟炮仗似的？”
    他們對宋潛有印象，平日裏他隻是沉默地送員工去學習，沒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麵。
    姑娘剛要搖頭，就聽見年輕人突然罵出聲，
    “是他們先撞了我！以為沒有人在這裏就沒人知道了？”
    “他們仗著自己高級會員的身份就肆意欺辱我，我求基地給我做主啊！”
    宋潛的喉結動了動，右手拳頭又硬了。這個家夥簡直是惡人先告狀。
    見狀，年輕人暗地裏向宋潛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保安隊長注意到這個細節，眼神一凜，暗中給隊友使了個眼色。
    走廊盡頭的電梯“叮”地打開，經理張著嘴跑過來，西裝外套歪在肩膀上，遠遠就喊，
    “先帶休息室！別影響下午的視察！”
    人群裏響起低低的哄笑，有人趁機往前擠，被保安用電棍柄頂住胸口。
    年輕人突然發力撞向宋潛，卻被保安死死按住，皮鞋在水磨石地麵上刮出刺耳的弧線。
    宋潛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嘴角竟勾起一絲冷笑，
    “監控室見真章。”
    這句話輕得像歎息，卻讓喧鬧的走廊瞬間靜了半拍。
    “我和我未婚妻在這裏待的好好的，是他沒長眼睛一樣衝過來，還對我們惡言相向。”
    “那裏的監控應該拍的很明白，如果能夠收音的話更加好了，那就能看看到底是誰仗著高級會員的身份挑釁了。”
    年輕人麵色頓時一白，看向角落裏的監控的目光帶了幾分惶恐，那裏居然有監控！
    “是啊，這個人說自己不僅是高級會員，還是某公司的高層，地位很高啊。”
    沉默許久的崔雪顏突然開口，眼神裏沒什麽情緒，不過語氣卻很冷。
    “不過我看他那樣子，不像是啊……”
    經理看到崔雪顏的那一瞬突然麵色大變，嘴唇哆哆嗦嗦開口，
    “請……請問您是崔總嗎？”
    崔雪顏點頭，
    “沒錯，下午來視察的就是我。”
    崔雪顏剛說完，麵前就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經理氣喘籲籲地跑到她麵前，微微弓著背，臉上的歉意像被雨水打蔫的葉子，連聲音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崔總，實在對不起！是我安排不周，讓您在基地裏受了驚擾。”
    他緊張地搓著手，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剛才衝撞您的人，我現在就讓人帶去辦公室了，保證會嚴肅處理，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走廊裏消毒水的氣味還沒散去，崔雪顏的目光淡淡掃過他汗濕的額角，裙擺被蹭出的褶皺在她指尖下慢慢舒展。
    她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位滿臉惶惑的經理，像是在審視他話語裏的誠意。
    經理被她看得更慌了，聲音壓得更低，
    “都是我的疏忽，沒有提前清場，才讓無關人員跑到核心區域來。
    您放心，我已經通知安保部加強巡邏，這種事絕對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旁邊幾個路過的會員都停下腳步，噤若寒蟬地站在遠處，連呼吸都放輕了。
    崔雪顏終於輕輕“嗯”了一聲，目光轉向走廊盡頭那扇緊閉的辦公室門，那裏正傳來隱約的爭執聲。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處理結果明天之前我要看到。”
    “那個家夥我覺得不像是會員，你們調查一下吧，他可是自稱高級會員呢。”
    經理連忙低頭哈腰，
    “是是，我們現在就調查清楚，絕對不會姑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