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3章

字數:3877   加入書籤

A+A-


    “憑什麽不讓我養啊……”
    我忿忿地蹲在台階上,拂光看了眼學我蹲著的白薇,“剛才有弟子來找我,說西邊渡化峰的山頭被削平了,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我默不作聲地把白薇往身後藏了藏。
    拂光似有無奈地低了低頭,“山上來了新客人,陰陽家手段詭譎,你最好少與他接觸。”
    “他是二哥找來給我看病的!”我大聲說道。
    拂光靜靜地看著我,“並非讓你不見他,隻是師尊也並非沒有試過陰陽之術。”
    我頓時蔫了下來,從我很小的時候開始老爹就帶我遍訪名家,我其實見過陰陽家的聖人,那位聖人當時看了眼趴在父親懷裏昏昏欲睡的我,然後搖頭道,“命星黯淡……天尊,您留不住她的。”
    當時的我雖然懵懵懂懂但也能感受到他說的不是什麽好話,於是趁父親不注意偷偷朝他做鬼臉,陰陽家的聖人剛好抬眸,那是一雙讓我印象深刻的眼睛,蒼茫無光,瞳仁顏色極淡,仿佛某種吸光的漩渦,深不見底,那雙蒼目正注視著我。
    我被嚇得將腦袋埋進父親懷裏不敢抬頭,天尊拍了拍我的背,什麽也沒說。
    我覺得陰陽家的聖人說話也沒那麽準,因為我現在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嗎。
    拂光抱著竹簡從我麵前經過,“三月後稷下學宮設百家宴,九重山也收到了請帖,我和鳳凰將隨師尊一同赴宴。”
    稷下學宮是一處聖跡,上古先聖曾於此處論道,曾經匯聚了天下群賢,後來聖人隱退,這處地方也逐漸失去了聖力,如今的稷下學宮更多的是作為一處象征,它是諸子百家當之無愧的中心。
    現在的諸子百家遠不如從前顯赫,但仍保留了上古時的傳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聚在一起,各家交流一下心得或是互相切磋,這也是一個揚名的好機會,當然百家之外的人也能參加,每年的這個時候是修真界少有的熱鬧時候。
    拂光終於整理完了這一地的竹簡,他坐在席上,麵前是一副棋盤,白薇好奇地抓起一把黑子想往嘴裏塞,我連忙製止了她。
    “羲微,還記得從前我教你的東西嗎?”拂光平和道。
    師兄從前教過我很多東西,從解讀經文到辨別草藥,大師兄總是懂很多東西,我問他的所有問題都能得到答案,他關心我們所有人,記得我們每個人的生辰和喜好,但似乎沒人了解他的喜好。
    拂光持白子,我持黑子,很快我就敗下陣來,我的棋藝是父親教的,雖然沒有繼承父親的十分之一功力,父親偶爾下棋,他的房間裏有一副棋盤,我每回去見他都看到他在自己與自己下棋。
    “我也能去看百家宴嗎?”我忐忑不安地問道,因為我的身體父親從不輕易帶我出門,我大多數時候都是待在山上,九重山人煙稀少,在我看來它更像個隱世宗門,平時不主動現身,常人想找到也不容易,拜進來更不容易。
    偶爾會有山間的獵戶誤闖山上的迷瘴,這時白澤就會親自把他們送回去,我以前就很愛和白澤一起去送誤入的人回家,每回都能偷偷在山下玩許久。
    拂光依舊是那副從容不迫的樣子,“羲微,你想去的話沒人能攔著你的。”
    “父親會同意嗎?”
    拂光看了我一眼,“師尊會同意的。”
    我對此半信半疑。
    我想去百家宴還有一個原因,在我所知的劇情裏百家宴是主角第一世一舉成名的地方,也是這一次讓主角被我爹注意到了,主角和反派的恩怨從此開始,我不知道主角現在是什麽情況,所以我想去看看。
    我對改變自己一家的命運隻有一個朦朧的想法,我認為最簡單的做法就是讓主角和我爹永遠不要碰上,從知道自己穿書了開始我就在琢磨這本書的劇情和設定,什麽命格相同者隻能活其一也太霸道了吧,這到底是什麽原理。
    至於要不要幹掉主角讓我爹上位……哎呀其實我以前有過這種想法,畢竟按親疏關係排肯定我爹更重要些。
    但讓我親手害死一個人,而且還是一位同為穿越者的老鄉……從小到大我爹連頭雞都沒讓我殺過,所以這個計劃就暫時擱置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還不知道主角已經重生到第幾世了,要是已經到小說後期的第三世……那我到底要怎樣合理地告訴我爹你有一個命中注定的宿敵正暗戳戳地想弄死你呢。
    …好愁。
    大師兄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又要去見我二哥,二哥這次回來不僅帶回了一位聖者還帶回了一株罕見的草藥,我小時候父親帶我去拜訪醫聖,醫聖給我開了幾副藥方,其中一副藥方因為缺少主要藥材一直沒有被熬製出來,沒想到二哥還記得這件事。
    等等!這是不是意味著我又要多喝一味藥了……
    薑溫在青蓮池裏找到了死活不願意去見鄒厭針療的我,他放輕了步子。
    “羲微。”他輕聲喚道。
    我慌慌張張地把手上拿著的東西往袖子裏藏。
    好在薑溫沒有注意到我的小動作,他坐到我的身旁笑道,“怎麽還和小時候一樣,不開心就愛躲到這裏來。”
    他摘下一個蓮蓬,遞給我一顆蓮子,我正忙著按住手上的東西不讓它亂動,沒空出手的我隻好張嘴,薑溫神色如常地將剝好的蓮子喂給我,我囫圇吞棗地咬著,生怕二哥注意到什麽。
    “羲微,姒歸快回來了。”薑溫突然說道。
    我身體一僵,險些忘記了自己在做什麽,薑溫歎了口氣,“你還在生他的氣嗎?”
    “我才沒有生他的氣。”我小聲嘀咕。
    “那為什麽他給你寫的信你一次都沒回呢?”薑溫不緊不慢地問道。
    “他寄的根本就不是信!”
    想起這個我就很生氣,這些年來他常年在外,前幾年偶爾會給我寄些新鮮玩意讓我放鬆警惕,後來寄的東西越來越離奇,從一些不知道什麽動物的屍體到留影石,留影石上總是出現一隻蒼白的手,那隻手不是在殺人就是在埋屍。
    誰家正常人寄這種東西啊!
    我每回收到都要做好幾天噩夢。
    薑溫哭笑不得,“幾年前我在鄞都見過他一麵,他…看上去有了許多變化。”
    變得更變態了嗎?
    我腹誹。
    “鄞都之主醫毒雙絕,曾拜於醫聖門下。”薑溫道。
    我納悶地撓了撓頭,不明白二哥提這個做什麽,薑溫柔和笑道,“這些年我在外邊一直想著羲微在家是如何模樣,回來才知曉萬般想象不如親眼一見。”
    二哥順道安慰我讓我不要怕鄒先生的治療,他有分寸,我邊死死按住袖口邊敷衍地點頭,他不知看沒看出來什麽,直到他離去我才小心地打開袖口。
    一條雪白的小蛇從我袖中滑出,我拍著胸口長籲一口氣。
    “好險好險,大師兄不準我養你,你可千萬不要被人發現啊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