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這個時候，霍硯深才理解到喬熹曾經的無助。
    更能明白，她為什麽總是拒絕他，對他連一點情意都沒有。
    喬微是她的親姐姐。
    隻要他們的感情問題爆發出來，很有可能會導致這樣的悲劇，何況還有她的爺爺和父母？
    他一直都以為他們的問題，隻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問題。
    兩個人若能相愛，就該在一起。
    但，不是。
    婚姻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事，還有兩個家庭的事。
    當年，她能那麽順利的嫁給季牧野，那是兩個家庭都同意，順理成章地也就結婚了。
    原來感情上的事，家庭沒有阻力，比兩個人相愛的深不深，更容易走到一起。
    霍硯深緊緊地摟著她，輕拍她的後背，恨不得能把她所有的壓力都攬到他的身上。
    然而，喬熹還是推開了他。
    “霍硯深，你走吧。”
    她轉過身，不再看他。
    她後悔，讓心放縱。
    她怎麽能因一時的感動和歡愉，而忘記了，她長這麽大，她所經曆的痛苦，都是霍硯深帶給她的。
    “喬熹！”霍硯深的喉嚨似火燒，“你不是很勇敢嗎？當年你選擇要嫁人的時候，你多果斷，你忘了嗎？你那麽堅定地選擇季牧野，為什麽現在不能像當年選擇他那樣選擇我？”
    他知道，這次若被她再推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被她再次選擇。
    霍硯遲站在一旁，看著情緒有些失控的霍硯深，忍不住心疼，他跟喬熹溝通的時候，喬熹可能隻是擔心，似乎心裏還是有霍硯深的，也許事情出現一點轉機，他們還是有很大的機會在一起。
    但現在，喬熹明顯不打算選擇霍硯深了。
    喬熹一臉悲涼，明明是淚水漣漣，唇角卻勾著冷笑的弧度，“我沒有果斷地選擇過你嗎？”
    他怎麽能說這樣的話？
    十八歲那年，她把她一生中所有的勇氣都拿出來跟他在一起。
    二十歲的時候，她不要女孩的矜持，決定生米煮成熟飯，懷上他的孩子，然後求家裏人同意他們的婚事。
    選擇季牧野的時候，她還猶豫過很多次，是季牧野一點一點讓她寬心，她才決定跟季牧野結婚的。
    但當年選擇霍硯深的時候，每一個決定她都不曾有過一絲猶豫，孤注一執奔向他。
    也許是這兩場經曆，讓她第三次選擇的時候，開始變得束手束腳。
    因為前兩次，耗費了她所有的勇氣。
    她嫁季牧野，何嚐不是因為當年一腔孤勇愛他，留下的爛攤子需要收。
    霍硯深像是被抽走了力氣，身體一個踉蹌，步伐不穩，後退了兩小步，不過，他很快往前邁了一步，站到喬熹麵前，抓著她的雙臂，“抱歉，我不該這樣說，我隻是太害怕你放棄。”
    她才邁出來一小步。
    喬微發生這種事，他知道她真的會退縮。
    喬熹無情地拿開霍硯深的手，痛心疾首地說：“霍硯深，你別再來找我了，你有沒有想過，我人生所有的悲劇，痛苦，都是你帶給我的。”
    這樣的話，她曾經說過一次，那個時候，全是對他的恨，這時，卻帶著無奈的不甘。
    霍硯深終不再說話。
    他知道，說再多也沒有用的。
    喬熹不會再像以前一樣，不顧她家人的感受選擇他。
    她家裏的事解決不好，他們別想有在一起的可能。
    霍硯深退到一旁，不再打擾她。
    之所以沒走，是想等喬微平安出來，若是喬微出了什麽事，喬熹會崩潰。
    手術室外麵安靜了下來，隻能看到紅色的燈光閃爍。
    一個小時過去了，還沒有一點反應，喬熹的拳頭越攥越緊。
    霍硯深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心裏的每一寸角落，都因為她而疼痛著。
    霍硯遲還沒談過戀愛，跟餘薇的那場婚姻，純屬責任。
    看著霍硯深和喬熹此時這種沒有任何聲音的情感對峙，都能讓他感覺到他們彼此之間有很深的愛意。
    可惜，卻因為種種障礙，始終無法雙向奔赴。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喬熹站不住了，整個人順著牆壁滑倒在地麵上。
    霍硯深慌張地邁開腳步，想朝她衝過去，卻還是克製地收了回來。
    她就像一個破碎的玻璃娃娃，他生怕她過去，惹她一難過，她就碎了。
    喬熹手上染的血，這個時候都變成了黑色的血塊，手裏還緊緊的握著那塊染血的絲巾，絲巾上麵染著的血，都變成了一團一團的黑色血漬。
    他轉過身，麵向窗外，不敢再看過去。
    三個小時後，手術室的燈終於熄了。
    喬熹跟重新有了生命似的，立刻站了起來，焦急地等著醫生出來，醫生剛出來，她就緊張地想抓著醫生的胳膊，可看到手上髒亂的血汙，她把手縮了回來，急聲問：“醫生，我姐姐她怎麽樣了？”
    “家屬別擔心，手術很順利，腦部由於劇烈撞擊的淤血都清除幹淨了，右臂骨折，已經接好，其他地方都是小傷，不要緊，目前是脫離危險了，畢竟是撞到了頭部，要等病人蘇醒後，再做檢查看有沒有腦部的後遺症。”
    喬熹忍不住擔心：“會有什麽後遺症？”
    “目前有很明顯的腦震蕩，出血的部位導致壓迫到了腦神經，可能會出現失憶，反應慢，以及肢體不協調等症狀，不過，這也隻是可能，等病人蘇醒，看情況才能做判斷，別太擔心，應該問題不大。”
    雖然醫生這麽說了，喬熹心裏還是會有些忐忑。
    “大概什麽會醒過來了？”
    “看病人恢複情況，正常三天左右。”
    “謝謝。”
    很快，裏麵的護士推著喬微出來，她右臂打著石膏，額頭上的傷處理好了，纏著紗布，可能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嘴唇也沒有一點血色，整個人虛弱不堪。
    在喬熹的記憶中，姐姐一直精神煥發，氣場十足，如同男人一樣的強大。
    她都沒見過她這麽虛弱的模樣。
    一瞬間，她的心變得很軟，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掉。
    她好心疼，不想看到姐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