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罷了，不過是點柴火罷了，讓給他們了！”
    老族長心疼的都抽抽，可趙星月說的有道理，得讓他們活下去。
    如果所有人都一樣，都過得苦，那肯定不會有什麽幺蛾子，就怕有有的，有沒有的，這就不好辦了。
    老族長轉身就要走，他家也不是家大業大的那一夥的，他得跟孩子們一起去砍柴賣錢。
    “族長爺爺，你別忙著走……”
    “我能不忙嗎？我忙著呢！”
    老族長哼哼了兩聲，他沒有趙星月這樣的孫女，也沒有大將軍的孫子，他還得拎著一把老骨頭出去折騰。
    “你別忙了，等天黑了，讓我剛子叔他們去我爹那院弄點糧食，記得悄悄的！”
    趙星月有的是糧食，沒豬……
    所以先緊著人吃吧，別真把人餓死了。
    “不是你家還有多少糧食啊？你這孩子，剛還說你不傻！”
    傻透了！
    老族長慶幸這不是自己的親孫女，不然得氣死。
    “噓！小聲點！”
    趙星月扯了扯老族長的袖子。
    “糧食不多，但也差不多夠吃到明年開春，如果今冬沒雪，明年還不下雨，咱們就都搬走！”
    人是不能跟天鬥的，鬥不過！
    趙星月早就悄悄做了打算，如果這邊真吃不上喝不上了，她就帶著整個老趙家的族人搬走，搬到飛雲城去！
    至於村子裏其他人，跟她又沒關係！
    “不是，你說的搬走是什麽意思？搬到清源鎮？還是搬到大豬圈那邊？搬到哪裏不都一樣嗎？”
    老族長唏噓，夠吃到來年開春的糧食，趙星月可沒說夠多少人吃到來年開春，她家人多，挑費也大。
    “不一樣，咱們搬到飛雲城，那裏草美羊肥，風調雨順，很適合居住！”
    老天爺屬實是挺偏心的，怎麽求雨都不下，這是想幹死大越人啊！
    或者真像叛軍說的那樣，那位坐在龍椅上的不是真龍天子？
    不過那事兒太遙遠，她管不著，她唯一能管的就是別讓自己老趙家在這年景中消失。
    “不是，你凍迷糊了？還搬到飛雲城，那不成了逃難了？飛雲城在哪？”
    “不管它在哪，反正我不走，我得守著祖墳！”
    就算餓死，他也不走！
    祖墳在，根就在，他的根在趙家集，就算外麵有金山銀山他也不去。
    “哎……”
    “不是逃難，頂多就是路上可能會辛苦一些，到時候多置辦點馬車就行了！”
    趙星月深吸一口氣，她就知道會這樣。
    一個老族長，一個她爺爺，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活人重要還是死人重要？
    再說了，死都死了，都變成鬼了，就不會跟著飄？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還置辦馬車，真是不會過日子，馬車能把祖墳帶走？把祖宗們都帶走啊！”
    老族長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孩子，還真是養歪歪了，張嘴閉嘴置辦馬車，那是隨便說說的？
    他活了一輩子了還沒置辦出一輛馬車來呢，別說馬車了，驢車他都沒有。
    “還真能把祖墳帶走！到時候我讓人把祖墳刨了，帶著祖宗一塊兒過好日子去！”
    趙星月惡狠狠地，一堆老骨頭罷了，大不了都敲碎了裝到壇子裏！
    “你要幹啥？你還想給祖宗們翻屍倒骨？你個不孝的胖丫，肥妞！”
    老族長氣的鼻子都歪了，她居然想帶著老祖宗們去過好日子？怎麽帶？不得把祖墳扒了？
    可了不得了，這可是大逆不道啊！
    入土為安，誰家都埋了還刨出來？這簡直是聞所未聞啊！
    “不孝？我不孝也是讓你們逼的，誰讓你們一個個的寧可餓死也不離開這破地方呢！”
    趙星月比誰都戀家，但她的家不局限於什麽地方，隻要親人在哪都能成為家。
    “我！你！你……”
    老族長抬著手，打也不是罵還罵不出來，直接被趙星月弄成了啞巴。
    “別你你你我我我的，現在不是還沒到那一步嗎？趕緊回家倒地方，晚上過來弄糧食！”
    宋郎中實在看不下去了，這事兒沒法再聊了，再聊下去老族長就該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我不！”
    老族長使勁兒出了一口長氣，他有點兒緩不過來，腦子緩不過來。
    都說樹挪死人挪活，要是真有好地方挪一挪似乎也不錯，前提是祖宗們怎麽辦？
    趙家在趙家集繁衍了不知多少年，一個個墳包多的都數不過來，有些年代太過久遠的，都不知道是誰了。
    趙星月說的話不是沒道理，可讓他如何割舍？
    祖宗舍不得，也舍不得真讓後輩兒孫餓死，更舍不得老趙家就此全都絕了種。
    心忽然累的不行，左右都難，難的老族長忽然直不起來腰了。
    “不是，你這是要幹什麽？”
    趙星月被老族長嚇了一跳，宋郎中趕緊抓著他的胳膊給他診脈。
    “他要訛人！”
    宋富貴撇嘴，這一手他都玩兒爛了。
    “沒事兒，不過是有點兒急火攻心，紮兩針就好了！”
    “不不不，我沒事兒，我就是在想事兒呢！”
    老族長連連擺手，千萬別紮他。
    “星星啊，剛才是族長爺爺一時沒想通，如果真的到了活不下去那一天，你把趙家人都帶走，我留下行不？”
    總得留個供奉祖宗的人啊！
    哪一個他都舍不得，隻能把自己舍了。
    趙星月有點心酸，老族長就是這樣，從來就沒想過他自己。
    “瞧瞧說的這是什麽話？放心吧，不是還有我嗎？實在活不下去了我就去狄國弄糧食，就是遠點兒費點勁！”
    有一個不走趙星月也不會走的，老族長舍不得祖墳，她舍不得老族長，她爺爺也舍不得。
    “其實我說句不該說的話，我覺得早晚都得搬，趙家不可能永遠留在這小山村裏，就是怎麽個搬法得研究一下！”
    話既然說到這裏了，宋郎中不防給趙家提前紮一針。
    “怎麽早晚都得搬呢？我也舍不得星星出去販糧食，太危險了，可不搬真不行嗎？”
    老族長忽然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孩子一樣，迷茫，整個人都充滿了迷茫。
    總不能一大家子都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