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飯都吃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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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離蹲下來摸摸他的腦袋,聲音輕柔:“不行啊,你父親見不著你會擔心的。”
    “他才不會呢。”小孩氣鼓鼓地抱起手臂,威脅:“你不帶我走,我就賴在這兒!”
    話音剛落,他的肚子很配合地咕咕叫起來,小孩臉一紅,背過身去。
    薑離見他別扭臉紅的樣子,圓墩墩粉嫩嫩的,可愛的心都要化了,隻能先哄著:“好啦,肚子餓了吧,我先帶你去吃東西。”
    小孩很識適宜地牽住她的手:“我要吃肉包子!”
    “好。”
    路上,薑離想方設法地套他話:“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無極。”
    “多大了?”
    “三百多歲了。”
    薑離:“……咳。”
    薑離:“你父親叫什麽?”
    “他叫無爭。”
    “你們住哪?”
    “哼哼,不告訴你。”
    倒是精得很。
    兩人來到包子鋪前,老板是薑離一起擺攤的熟人,很是熱情:“正好,剛出爐的,送你兩個。”
    薑離擺擺手,掏出一枚銅板放在桌子上,她剛要開口,就見無極一手一個,用力吹了幾口氣,然後“嗷嗚”兩口就給吞了。
    “還要!”
    薑離和老板都震驚了:“你……吃慢點,很燙的。”
    無極把手舉得高高的:“還要。”
    老板又給了他兩個,直勾勾地瞧著,果然又是兩口吞了。
    “還要。”
    薑離目瞪口呆地看著無極迅速把整整兩籠屜的拳頭大的肉包全吃完了,十分懷疑這是個饕餮轉世。
    老板嘖嘖稱奇:“這是哪來的孩子,這麽能吃。幸虧他,我今天可以早點收攤了。”
    薑離道:“路上撿的。”她拿出幾個銅板放在案上,然後和老板道別,牽著無極走了。
    “你一直都吃這麽多嗎?”
    無極打了個飽嗝,搖搖頭說:“我今天吃得不多的。和你第一天見麵,我想給你留個好印象。”
    薑離一頓,緊接著露出一個極其溫柔而愉悅的笑容,她太久沒有開心過了,甚至想不起來上次這樣笑是什麽時候。
    兩人便這樣大手牽小手慢慢走在大街上,沿途又給小家夥買了許多小零食,兩人說說笑笑,薑離心裏的陰霾一掃而光。
    路過一家文筆具店時,薑離忽然停住,她駐足片刻,然後走了進去,讓夥計上了一份筆墨紙硯,她便伏書案上寫了一封信,最後叫跑腿郎送去了靈越宗。
    無極死活不肯說家在哪,薑離也不想回裴家,便先找了個客棧安頓。
    一踏進客棧的大門,迎麵便走來三四個白色雲騰服的修士,薑離認得這身衣裳,是靈越宗的修士們。
    他們個個氣宇軒昂,目不斜視,身後背著三尺長劍,眉目冷淡翩然,叫人肅然起敬。
    薑離讓到一邊讓他們先出去,卻發現無極的舉動有些奇怪,一個勁地往她身後躲,直到修士們走遠了他才探出頭來。
    “怎麽了?”薑離問。
    無極遮掩的搖搖頭:“沒什麽。”
    如是過了兩天。
    薑離這兩天是八年來最輕鬆自在的兩天,不用睜開眼就是磨豆腐紮竹簍,不用伺候一家老小穿衣吃飯,不用心痛天闊對她愈發嫌惡的臉色。
    每天可以睡到飽,醒來後點個菜,稍微等一會兒就能吃上,身邊還有個可愛又逗趣的小娃娃,這日子簡直太爽快了!
    可反觀裴家這邊,日子就沒有那麽快活了。
    薑離不在,他們仿佛失去了生活的自理能力,不過兩天,家裏沒有人打掃整理,已經亂如狗窩。
    幸虧裴申身上還有些薑離之前給的錢,一日三餐尚且能對付。隻是他花錢向來大手大腳,頭一天還能大魚大肉,第二天便隻能粗茶淡飯了。
    終於田氏先受不了了,她太久沒幹過活,身體已經養懶了,稍微動一動便哪哪兒都疼,給裴申和天闊做一日三頓飯已是極限。
    期間請了一次大夫上門,瞬間生活費就要見底。
    她看著滿滿兩盆的髒衣裳,耷拉著眼說:“去把人找回來吧,說點好話,她性子軟,沒脾氣,你哄一哄,這事兒就過去了。”
    裴申不願拉下這個臉,他在薑離麵前高高在上慣了,斷沒有先低頭的說法。況且,這次本就是薑離有錯,她現在估計也是在耍小性子等著自己哄她呢。
    自己可不能慣著她,否則往後更是無法無天。
    “不去,等在外麵吃夠苦頭,她就會知道咱們家對她有多好了。我要讓她後悔說出‘和離’那兩個字。”
    田氏無奈地歎了口氣,問:“你身上還有多少錢?”
    裴申翻翻荷包,道:“還剩二十文,怎麽了?”
    田氏聽到這個數字,大驚:“隻剩這麽點了?”
    裴申點點頭,又想起什麽,說道:“正好過兩天我要帶著天闊去靈越宗交學費,二錢銀子,母親,這錢你出吧,我沒錢了。”
    田氏愁眉苦臉的“哎呦哎呦”直叫:“我哪有錢啊!二十文,咱們連飯都吃不起了,還怎麽交學費呀!快快,快把她找回來。”
    這回輪到裴申驚訝了:“母親怎麽會沒有錢?薑離賺的錢沒有上交給你嗎?”
    田氏有些尷尬地避開視線,支吾道:“剛開始是交的,後來我不是看她做事樣樣爽利穩重,便讓她全權掌管銀錢了,我隻偶爾看看賬本罷了。”
    裴申緊皺眉頭,一時間竟束手無措,忍不住埋怨起母親:“哎!娘,你怎麽這麽糊塗!”
    田氏羞愧難當,辯解道:“我,這不是身子不好嘛,便懶得煩神了……”
    裴申又想起薑離提和離時那決絕的表情,瞬間就明白了,怒道:“薑離真是好心機,難怪她那麽執意和離,錢都在她身上,她自然什麽都不怕。”
    田氏也恨恨道:“女人啊,身上還是不能有錢,否則說走就走,拿捏不住她。”
    事已至此,裴申隻能矮下身段把人找回來,可他到底還有自尊在,沒有親自找,而是直接報了官,叫官差去找,叫人以為是媳婦私自跑了。
    這個時代的人對修士有著天然的敬畏,尤其是有些聲望和地位的修士。官差一看對方靈越宗的玉牌,肅然起敬,接了畫像便立刻去尋人了。
    這廂薑離在客棧等了兩天,終於等來了要見的人。
    來人一身垂順修腰的白色雲騰服,將身段勾勒得曼妙窈窕,頭發高高挽出一個發髻,插著一根白玉簪,端的是英姿颯爽,又萬種風情。
    正是裴申的靈魂知己,南雪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