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部隊整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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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前的霧氣像一層輕紗籠罩著訓練場,青灰色的天光中,整齊的腳步聲踏碎了清晨的寂靜。顧家生穿著與士兵們一般無二的粗布軍裝,腳上的布鞋已經沾滿露水,卻依然挺直腰板站在隊列最前端。
    "全連都有!五公裏越野,預備——跑!"
    他第一個衝了出去,布鞋踏在潮濕的泥地上發出"噗噗"的悶響。身後的隊伍裏,士兵們交換著驚詫的眼神,這位出身顯赫的少爺連長,竟真要和他們一起跑完全程?
    汗水很快浸透了顧家生的軍裝,在後背洇出一大片深色的汗漬。王鐵栓快步追上來,壓低聲音勸道:
    "連長,您何必..."
    "閉嘴!"
    顧家生喘著粗氣,額角的汗珠順著堅毅的輪廓滾落,
    "老子在軍校時...每天...要跑兩個五公裏!"(狗日的顧老四在吹牛皮,這個時候已經累的跟狗似的啦)
    跑到第三公裏處,新兵張阿狗突然一個踉蹌栽倒在地。顧家生毫不猶豫地轉身,一把架起這個被強拉了壯丁的瘦弱漢子:
    "撐住了!我三連的兵,寧可跑死也不能當孬種!"
    夕陽西下時,炊事班長老周特意在顧家生的飯碗裏多盛了半勺紅燒肉。可還沒等老周轉身,那油光發亮的肉塊就已經進了張阿狗幹癟的飯碗。
    深夜的營房安靜得能聽見此起彼伏的鼾聲。顧家生提著馬燈,橘黃的光暈在斑駁的牆麵上搖曳。他蹲在一張木板床前,手指撫過單薄的被褥,眉頭漸漸擰緊。次日晌午,鎮上布莊的夥計就趕著驢車送來了十車嶄新的棉被。
    訓練間隙,顧家生總會隨意地蹲在士兵堆裏。有時聽他們講家鄉的趣事,有時教他們認字。得知程遠罰了兩個士兵通宵站崗,當夜他就親自替下了哨位。第二天黎明,士兵們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見他們的連長已經站在了晨訓的隊伍最前麵。(熬夜才是現代人的強項)
    每逢休沐日,顧家生就帶著顧小六穿梭於各營駐地。在營部的麻將桌上,他不動聲色地給馬營長點炮;在一連的靶場,他故意輸給趙大虎三發子彈;在二連的堂會,他為錢有德叫好的聲音總是最響亮;而在軍需處的賬房,他與李德昌推杯換盞到深夜。
    一個月的光景,李德昌已經能摟著他的肩膀稱兄道弟。某個醉意朦朧的夜晚,這位軍需處長打著酒嗝許諾:
    "老弟...下個月...給你連...多撥半個基數彈藥..."
    民國二十五年九月初一,秋陽正好。
    "全體集合!"
    隨著顧家生一聲令下,全連官兵迅速列隊。一雙雙眼睛緊盯著軍需官手中沉甸甸的錢袋,目光中既有期待,又帶著習以為常的懷疑。
    當第一個士兵接過餉銀時,顫抖的糙手好似握不住軍餉似的。
    "報、報告連長!"
    老兵李大山聲音發顫,"這...這數目..."
    顧家生嘴角揚起一抹淺笑:
    "怎麽?軍政部的餉章寫得明明白白,該多少就是多少。"
    他又拍了拍手。顧小六立即帶著幾個老鄉趕著三頭膘肥體壯的黑豬走進操場。
    "這一個月,弟兄們辛苦了!"
    顧家生的聲音在秋風中格外清朗,"今晚加餐!"
    刹那間,操場上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連長萬歲!"
    幾個老兵甚至紅了眼眶。他們已經太久沒有領到過足額的軍餉了。
    (注:據1936年國民政府軍政部檔案記載,雜牌軍暫編師每月額定軍費約50萬法幣,但實際撥付往往不足七成。各部普遍存在"五成發餉、三成空額"的陋規,士兵實際所得常不足標準餉銀的一半。我們的顧四少爺當了這麽久的交際花,還是有點作用的,至少軍餉這塊被扣的不多。)
    夜幕降臨,炊事班的灶台上燉著三大鍋紅燒肉,濃鬱的肉香彌漫在整個營地。顧家生端著粗瓷碗,隨意地蹲在士兵中間。火光映照著他年輕的麵龐,也照亮了周圍一張張質樸的笑臉。
    王鐵栓湊到程遠耳邊,壓低聲音道:
    "排長,咱連長...跟別的長官真不一樣。"
    程遠望著被士兵們眾星拱月般圍在中間的顧家生,眼中閃過一絲自豪:
    "廢話,那可是老子的四哥。"
    月光如水灑下,三連的營房裏傳出久違的歡聲笑語。顧家生獨自站在院中,望著紙窗上晃動的人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知道,從今夜起,這些兵的心,是真正和他連在一起了。
    金秋十月的操場上,三連官兵整齊列隊。經過三個月的嚴苛訓練,士兵們黝黑的臉上早已不見菜色,粗布軍裝下是日漸結實的肌肉。
    "今日大比武,勝者晉升!"
    顧家生的聲音在操場上回蕩。
    整整一天的較量中,打過閔變會用迫擊炮的趙三省和廣西黑臉漢子李天翔脫穎而出,成為了二排長和三排長。
    暮色降臨時,顧家生站在點將台上宣布:
    "即日起,三連整編如下:一排長程遠,二排長趙三省,三排長李天翔!"各班班長:王鐵栓、張德彪......"
    按照規定他重新將連隊進行了整編,每個班12人,采用三三製編成。三個班為一排,三個排為一連。全連戰鬥人員共計111人,加上炊事班、衛生隊等輔助單位,總人數達到滿編139人。
    整編完成的次日黎明,士兵們驚訝地發現全連每個人都發了一支木槍,槍管上都吊著一塊青磚。
    "這叫據槍訓練。"
    顧家生親自示範,將步槍平舉.
    "每天四個小時,堅持一個月。"
    秋日的陽光依然毒辣。不到一刻鍾,士兵們的胳膊就開始發抖,汗水順著槍托滴落在塵土裏。
    "穩住!"
    顧家生走在隊列中,不時糾正姿勢。
    "想象敵人在百米外,你手抖一下,子彈就會偏出一丈!"
    訓練進行到第七天,一個意外發生了。三連熱火朝天的訓練被前來視察的馬營長撞個正著。
    "顧連長。"
    馬營長眯著眼睛,"你這是......"
    "報告營座!"
    顧家生立正敬禮。
    "卑職在軍校時,德國教官說這是最有效的穩槍訓練。"
    馬營長盯著那些顫抖的槍管看了半晌,突然轉頭對副官說:
    "傳令全營,照著訓練!"
    深秋的晨露打濕了訓練場。當士兵們已經能舉著吊磚的步槍紋絲不動時,顧家生又有了新花樣。在槍管上放一枚銅錢。
    "掉一次,加練一刻鍾。"
    他背著手在隊列中巡視。
    "等你們能在行進中保持銅錢不落,咱們就開始實彈射擊。"
    營房外,趙三省望著曬得黝黑的士兵們,對程遠感歎:
    "三個月前,這些人還隻是個農夫,連腰杆都站不直。"
    程遠摸著下巴上的胡茬回道:
    "廢話!也不看看是誰在練兵,那是老子....四哥,鬼點子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