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戰術大迂回(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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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侯家巷,日軍華北派遣軍第 1 軍司令部。
    司令官筱塚義男中將的雙手,正緊緊攥著一份剛剛送達的電文。
    “天井關失陷,支那軍榮六師所部正向長治攻擊前進!”
    參謀長中山惇少將語氣急促地匯報著:
    “司令官閣下,情況危急。長治守備兵力,因先前應對八路軍在白晉鐵路和正太線發動的大規模破襲戰,已被大量抽調。目前城內的守衛兵力已不足一個聯隊,以如此兵力,麵對支那第五軍最精銳的榮六師全力猛攻……長治,岌岌可危!”
    筱塚義男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雙眼眸裏,偶爾掠過一絲陰鷙的光芒,暴露了他內心的波瀾。
    “長治……”
    他輕輕的念出這兩個字,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長治可不是個尋常地方,它是‘囚籠政策’的一個重要支點,扼守著邯長公路與白晉鐵路的咽喉。
    若失去長治,日軍在晉東南的統治體係將會出現一個無法彌補的缺口。
    而更重要的是,長治是拱衛太原的第一線重鎮。長治若失,則太原東南門戶洞開,所以長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有失的。
    然而,越是危急時刻,就越需要冷靜。
    筱塚義男的腦海中正在飛速地盤算著。榮六師,這是顧家生第五軍的絕對主力,也是他筱塚義男的老對手了,其戰鬥力不容小覷。
    以他對顧家生的了解,此人用兵看似大膽狂妄,實則“粗中有細,狡計百出”。
    他既然投入了榮六師這張王牌,就絕不僅僅隻是為了攻占一座城池那麽簡單。這背後,必然隱藏著更深層次的戰略意圖。
    那麽不搞清楚顧家生在打什麽“鬼主意”這援兵還真不能輕易調動,要知道他現在手上的兵力已經非常緊張了,並到了輕易不可調動的地步。
    筱塚義男的目光開始在地圖上長治、太原、西關口以及周邊廣闊的區域之間來回移動,試圖通過地圖來抓住那個狡猾對手的真實想法。
    “顧家生.....你的目標……究竟是什麽?”
    他沉吟著,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也像是在向身旁的參謀長提問。
    “支那第五軍進攻長治無非是以下幾種可能……”
    他伸出帶著白手套的手指,輕輕豎起,仿佛在列舉顧家生的罪狀。
    “第一,佯攻長治,實則意在太原。他以榮六師為誘餌,吸引我太原守軍主力東援,而後其隱藏的主力趁虛強攻太原。這是最凶險,也是收益最大的一步棋。”
    “第二,其目的是為了策應八路軍和晉綏軍。進攻長治是為了打通西關口,將我們本就捉襟見肘的兵力調動起來,使我軍無法有效圍剿正在破襲交通線的八路軍。這是典型的圍魏救趙之計。”
    “第三,就是奪取長治。為的就是占據此戰略要地,如此一來便能占據戰場有利態勢,可以隨時威脅太原,讓他在未來與我軍的對峙中,始終占據主動權。”
    “第四……”
    說到這裏,筱塚義男的瞳孔微微收縮,語氣也變得更加凝重。
    “他的胃口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大。他的真正目標,或許根本不是一城一地,而是我們派出的援軍!是帝國勇士的有生力量!他想以長治為戰場,引誘我們離開堅固的堡壘,在野外進行他期待已久的戰略決戰!這是一場旨在吞噬我第1軍血肉的‘獵殺’!”
    這四種可能性,每一種都指向不同的危機,需要截然不同的應對策略。如果不能準確判斷顧家生的真實意圖,倉促派兵,很可能正中了對方的下懷。
    他強行壓下因局勢不明而產生的焦躁感,轉向一旁麵色凝重的中山惇參謀長,語氣恢複了慣有的沉穩,甚至帶著一絲平靜:
    “中山君……身為帝國軍人,要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越是危急之時,心.....越要明鏡止水。”
    他走到地圖前,指著長治。
    “長治,還有一個聯隊的帝國勇士。他們玉碎的決心,足以讓任何敵人付出慘重代價........他們還能支撐。反觀我們第1軍,目前可機動的兵力確實不多了,每一支隊伍都無比珍貴。”
    他把目光投向了中山惇參謀長。
    “因此,我們必須像最高明的棋手一樣,慎重!在看清對手的所有底牌之前,絕不能輕易的將我們寶貴的‘底牌’投入戰場。 我們必須先弄清楚,顧家生這個卑鄙的賭徒,他真正的賭注,究竟押在了哪裏。”
    他微微眯起眼睛,聲音中著刺骨的寒意。
    “‘敵の思惑に乗るな’(不要順從敵人的意圖)貿然出擊,隻會步入敵人的陷阱。我們此刻的按兵不動,才是對敵人最殘酷的折磨,也是最有效的反擊。”
    “嗨依!”
    參謀長中山惇少將的聲音中帶著對這位司令官閣下深不可測城府的敬畏。
    筱塚義男微微頷首。
    “中山君.....你的見解呢?我想聽聽,你是如何判斷的。”
    “嗨依!”
    中山惇少將猛地挺直腰板,他知道這是司令官閣下在考驗他,自己表現得機會來了,於是他略微思索了片刻後,開始了逐條分析:
    “司令官閣下明鑒。卑職以為,顧家生的戰略意圖,雖看似迷霧重重,但結合當前態勢,仍可推斷出一二。”
    他首先豎起一根手指。
    “其一,強攻太原? 此計可能性最低。我太原城防堅固,乃是我軍經營多年得核心據點,駐有重兵。顧家生所部雖堪稱精銳,但卻也不是短時間能攻克的。
    若其真敢以卵擊石,強攻太原,此正中我軍下懷。我軍不僅可以憑借堅固城防予以大量殺傷,更可迅速調動周邊部隊,形成鐵壁合圍,屆時,支那第五軍必將‘進退維穀’!顧家生此人用兵狡詐,絕不會行此自取滅亡之舉。”
    接著,他豎起了第二根手指。
    “其二,策應八路軍,打通西關口?此計,看似合理,實則難成。司令官閣下想必也清楚,支那人是非常不團結的,他們的政府對軍隊毫無約束能力,我願稱之為一盤散沙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