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沒事幹,那就自己找事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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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漫漫,幾番雲雨。
次日清晨,窗外天色仍是灰蒙蒙的一片,冬日的寒意透過窗縫絲絲滲入房中,愈發顯得錦被間的溫暖旖旎如蝕骨的毒藥,讓人不由想要沉溺其中。
顧家生是在一片溫香軟玉的纏繞中恢複意識的。
白青瑤一夜都沒睡好,此刻像隻尋求庇護的幼獸一般,整個人都蜷縮到了他的懷裏。
一條光滑細膩的粉臂輕輕搭在他的胸膛上,一條玉腿也不安分地纏著他,青絲如瀑,鋪陳在枕畔,還有幾縷調皮地拂過他的下巴,帶著撩人的癢意。
她睡得並不沉,感受到顧家生醒來時的動靜,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卻非但沒有鬆開,反而下意識地更加緊緊了手臂,將自己的臉頰更緊地貼在他頸邊,鼻間發出一聲模糊的、帶著濃濃依戀和不滿的嚶嚀,仿佛在抗議這清晨的離別。
顧家生身體一僵,感受著懷中這具溫軟馨香的嬌軀,那細膩的觸感與毫無保留的依賴,幾乎又要擊潰他那可憐的早起決心。
被窩裏暖烘烘的,與外界的天寒地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更重要的是美人眷戀在側,此情此景,當真是應了那句“最難消受美人恩”,也難怪古人有“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感歎。
一邊是蝕骨溫柔的誘惑,一邊是軍令部第一天報到絕不能遲到的理智。
最終,還是作為“牛馬”的使命感艱難地占據了上風。
“青瑤……鬆手,我得起了。”
他輕輕拍了拍白青瑤光滑的脊背,試圖掙脫這甜蜜的束縛。
白青瑤卻隻是含糊地“嗯”了一聲,卻並沒有鬆開,反而纏著他的玉腿更用了些力,那柔軟的觸感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剛凝聚起來的意誌力又開始搖搖欲墜起來。
“乖,別鬧!”
顧家生很無奈,隻得稍稍用力,才將那纏繞的粉臂玉腿輕輕挪開。動作間,不免又觸及一片滑膩溫香,讓他心頭又是一陣火起,二十多歲血氣方剛小青年,火氣是旺盛了一點的。
白青瑤終於睜開雙眼,眼眸裏水汽氤氳,帶著殘夢未醒的慵懶和一絲被拋下的委屈,她就這麽望著顧家生,也不說話,可那眼神卻比任何言語都更具殺傷力。
顧家生幾乎是狼狽般地移開了目光,不敢再看,生怕再多看一秒就真的要把什麽勞子軍令部、什麽狗屁報道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迅速起身穿衣,動作比平時在軍營都還快了幾分,嘴裏還一邊念叨著:
“這天寒地凍的……真是……”
也不知他這是在抱怨天氣,還是在抱怨這不得不離開的溫柔鄉。
待到穿戴整齊,洗漱完畢,他回頭看了一眼床榻。白青瑤已擁被坐起,綢被滑至肩頭,露出精致的鎖骨和一片肌膚,青絲淩亂,眼波流轉間帶著一股被滋潤後的慵懶媚態,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
顧家生心頭一熱,強自鎮定。
“你再睡會兒,我……盡量早些回來。”
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離開了房間,仿佛身後不是溫柔,而是能消磨英雄壯誌的英雄塚。
直到冰冷的晨風撲麵而來,他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第一天去軍令部“點卯”,差點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看來,這美人恩,也真不是那麽容易消受的。
帶著幾分新官上任的興致,顧家生準時踏入了位於重慶羅家灣的軍令部大院。
第一作戰廳所在的獨棟小樓略顯陳舊,卻透著一股森嚴的氣象。
他的到來,早已驚動了廳裏上上下下。
第一作戰廳廳長是張中將,見到他時笑容滿麵,熱情地握手寒暄,口稱“顧老弟”,言語間極為客氣,親自將他引至早已準備好的副廳長辦公室。
辦公室頗為寬敞,窗明幾淨,紅木辦公桌、文件櫃、會客沙發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部嶄新的電話機,窗外還能望見些許綠植,條件比他在前線的指揮部不知好了多少倍。
“顧老弟,你可是總裁欽點、戰功赫赫的虎將,能來我第一作戰廳,那是我們全廳的榮幸,這往後的這作戰籌劃,還要多多倚仗你的經驗啊!”
張廳長拍著他的肩膀,語氣誠懇。
隨後,張廳長又召集了廳裏的幾位處長、科長,一一為顧家生引見。
眾人無不態度恭謹,立正敬禮,口稱“顧廳長”,眼神中帶著對抗日名將的敬畏,甚至還有幾分好奇。
場麵話說過,人員見過,張廳長便準備告辭了。
“顧老弟一路辛苦,今日先熟悉熟悉環境,看看文件,具體事務,我們稍後再議,不急,不急。”
說罷,便借故處理要務,離開了顧家生的辦公室。
起初,顧家生還頗覺新鮮,坐在寬大的皮椅上,翻了翻秘書送來的近期戰報和部分無關痛癢的通報文件。
秘書是個年輕的少校,手腳麻利,添茶倒水,態度恭敬得無可挑剔。
然而,一個上午過去,除了秘書進來添過兩次水,竟再無一人進來請示匯報。他這間寬敞的辦公室,仿佛成了一個被遺忘的孤島。
顧家生起身走到門口,能聽到外麵走廊裏偶爾傳來的腳步聲和交談聲,但沒有任何聲音是屬於他這扇門的。
他信步走出辦公室,想到隔壁的作戰室看看。剛進門,裏麵原本幾個正圍著地圖低聲討論的參謀立刻停下,齊刷刷地立正敬禮:
“顧廳長!”
顧家生點點頭,走到地圖前,隨口問及他們正在研判的情況。幾位參謀回答得滴水不漏,數據準確,態度恭順,但當他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甚至想更深入地了解某些核心情報來源或具體部署方案時,幾位參謀的眼神便有些閃爍,言辭也變得含糊起來。
“顧廳長,這部分是由張廳長直接負責的,詳細情況……我們也不太清楚。”
“這些個預案還在醞釀階段,尚未形成正式文件……”
顧家生心下頓時了然。他不動聲色,又轉了幾個科室,情況大同小異。
所有人都對他這個副廳長保持著絕對的禮貌和距離,仿佛他是一件珍貴而易碎的瓷器,被高高供起,卻絕不允許觸碰任何實質性的東西。
回到辦公室,顧家生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嘴角泛起一絲自嘲的冷笑。
獨立辦公室?有了!
恭敬?十足!
具體事務?沒有!
這哪裏是什麽副廳長,分明就是個被“杯酒釋兵權”後,安置在繁華陪都的一個精致擺設,所謂的“參與機要,統籌規劃”,不過是一個說辭。
虧得自己還在這大冬天的早上來上班,真尼瑪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