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九連環指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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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鄉並沒有消磨英雄氣,世俗的生活才會,司馬始終保持強烈的危機感,鹿呦呦隻是枯燥訓練之餘的調劑,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知道未來何其殘酷,眼前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黑暗終將席卷大地,秩序崩潰,生靈塗炭,所以他迫不及待找上了屠教練,補全前世缺失的關鍵一環。
屠一烽每周五晚上跟朋友聚會,喝酒喝到淩晨,周六睡上一整天,周日才有空給司馬上小課。從第二次開始,他就有意識引導司馬接觸“實戰”,不是拳擊台上有裁判的那種回合戰,而是“真正的實戰”,開闊地,半開闊地,遮蔽地,街衢,巷陌,商城,菜場,一對一,一對二,一對三,一對多,如何避免落入包圍,如何利用地形和阻擋物,如何各個擊破,總之一句話,盡可能把自己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司馬琢磨著弄副指虎備著,那年頭淘寶還沒有上線,工具材料都不好買,他照屠一烽所說畫了幅草圖,腆著臉去找薛冬,問他認不認識懂金工的老師傅,他想打點防身的小玩意。薛冬很好奇,問他要打什麽,司馬把草圖給他看,卞堯舜湊上來瞄了一眼,一口道破:“哦,原來你想做指虎啊!”
閑著也是閑著,卞堯舜自告奮勇攬下活,拍著胸脯說包管他滿意,他家裏就有個五金車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車,銑,衝,鍛,鑄,焊,刨,磨,樣樣齊全,雖然做不成大家夥,打把刀什麽的不在話下,像這種結構簡單,精度不高的指虎,手到擒來!司馬沒有回絕他的好意,坐下來解釋了設計的初衷,結實,耐用,可拆卸,外觀上越不像指虎越好。卞堯舜一聽就明白,這是要掩人耳目,瞞天過海,有挑戰才有意思,他拿著草圖翻來覆去琢磨了許久,心裏漸漸有了想法,按捺不住動手的衝動,起身就往外衝。
薛冬向司馬解釋了幾句:“他就是這麽個衝動的脾氣,顧頭不顧腚,看他能搗鼓個什麽出來,不合用的話另想辦法……怎麽,‘白鴿’派了你外勤的活?很棘手?”
司馬笑笑說:“最近正好在練拳擊,打沙袋手指疼,弄副指虎保護下,說不定以後也能派上用場。”
薛冬若有所思,說:“是該備著點,這年頭,世道不太平,聽說外勤組那邊也遇到硬茬子,費了好大勁才拿下……”
司馬試探著問:“有‘草鬼人’行凶作祟?”
薛冬說:“是啊,有些做得隱蔽,一時半會還顯不出來,有些實在太囂張,害人害己,不得不除掉。”
司馬心情有些沉重,北直市有二處這座大神鎮著,歲月靜好,安居樂業,其他地方就難說了,在他的記憶裏,蠱蟲的爆發期還沒到,但已經有了一些征兆。好在這一世他起步早,準備也充分,背靠二處這棵大樹,等熬過最初的混亂期,也有了自保之力。
卞堯舜手腳很麻利,隔了一天就打好指虎,用的材料是廢鋼筋,乍一看像“九連環”,土裏土氣,狼犺笨拙,拆開來是九個套環,兩個鐵箍,可以組裝成一副指虎,用自鎖式塑料紮帶固定,纏上防滑的布條,大小適中,手感也不錯。司馬說了一籮筐好話,卞堯舜得意洋洋,做成“九連環”模樣是他的神來之筆,眼下還隻是“形似”,再琢磨些日子,看能不能像真的“九連環”一樣拆解。
司馬把“九連環指虎”帶給屠一烽看,屠一烽為他的奇思妙想嘖嘖稱奇,他讓司馬戴上試試,果然殺傷力驚人,95紅磚一拳就打得粉碎。一個經過專業訓練的“拳擊手”,體能充沛,步法靈活,抗擊打能力強,還戴上了指虎,那是極其可怕的存在,“拳怕少壯”,屠一烽覺得以司馬的身體素質,不出意外的話,可以一口氣打20個普通人。
但司馬的對手並不局限於普通人,最後兩節小課,屠一烽給司馬介紹了泰拳和散打,他建議司馬練一練泰拳的掃踢和散打的抱摔,都是非常實用的技巧,一招鮮吃遍天,還教了司馬反關節技和戳眼、砍頸、插喉、撩陰等陰招,就算不用,也要有所提防。
小課總共上了六次,屠一烽肚子裏那點私貨全抖摟出來,沒什麽可教的了,司馬也沒有斷了聯係,每個星期天離開鹿呦呦家,仍到平西拳擊館練一陣,找個單間自個兒琢磨。屠一烽有一次過來,正好看到他大汗淋漓擊打沙袋,勢大力沉,忽而一記掃踢,忽而一擊肘擊,忽而一記頂膝,沉重的沙袋搖來晃去,不堪重負。屠一烽覺得後背發涼,心裏發毛,他年輕時號稱“屠瘋子”,一家家拳館踢過來,巔峰時也沒有這樣的體力和力量,如今年紀大了,更是不濟。
司馬走後,屠一烽把吉量叫進來,指給他看沙袋上的痕跡,告訴他這一處是拳擊,這一處是掃踢,這一處是肘擊,這一處是頂膝,吉量倒抽一口冷氣,這哪是練拳,這他媽簡直就是殺人!屠一烽意味深長地對徒弟說:“厲害吧?你打不過他,整個北直市恐怕也沒幾個挨得住!”吉量連連點頭,他終於服氣了,老師的意思他明白,司馬這種“煞神”,千萬不能得罪,一定要捧著供著,保不定什麽時候能幫上大忙。
“小勺”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他在病床上躺了個把月,才能勉強下地走幾步,走幾步就喘,虛得像根草,注冊拳擊運動員的事根本別提了。他對司馬恨得牙癢癢,暗中砸鍋賣鐵,找人教訓他,無論如何都要出這口惡氣。蛇有蛇路,鱉有鱉路,最多通過六個人,你就能夠認識任何一個陌生人,“小勺”運氣不錯,輾轉聯係上一個厲害的地下拳手,正好手頭有點拮據,接下了他的委托,從外地趕過來。
不過“小勺”還是知道輕重的,沒有在吉量的拳擊館鬧事,他打聽到司馬在反興奮劑中心上班,朝九晚五規律得很,決定等他下班去堵人,至少打斷一條腿,要他在床上躺足三個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