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草蛇灰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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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煎邊吃,有生有熟,連吃七八塊牛排,終於把饑火按下去,司馬心有餘悸,提醒自己沒有攢足精血,就不要隨意動用蠱蟲的能力,即使要用,時間越短越好,避免重蹈覆轍。
吃完牛排,司馬躺在沙發上懶得動彈,小豹貓跳到他身上玩耍,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司馬摸摸它的小腦袋,若有所思,剛才他分明看到一條成熟的“共鳴蠱”,大概率是母體難產,臨死前把蠱蟲轉移到胎兒體內,長期處於休眠中,後來被“通靈蠱”喚醒,逐漸恢複生機。蠱蟲的氣場輻射範圍很小,小豹貓喜歡趴在他胸口睡,剛好刺激到“通靈蠱”,這僅僅是巧合嗎?
司馬隱隱看到一條草蛇灰線,他渴求力量,“通靈蠱”有所感應,喚醒小豹貓體內的“共鳴蠱”,控製它,操縱它,在短時間內迅速成熟……“通靈蠱”能給他多少力量?想到這裏,司馬無奈地歎了口氣,拿起手機給周淩日發條短信,身體不適,請假半天。周淩日很快回短信關心了一下,開玩笑讓他看好時間,別錯過午飯。那是不會錯過的,司馬正需要大補特補,他設好鬧鍾,覺得有些困倦,閉上眼睛睡個回籠覺。
回籠覺睡得很沉,醒來已經過了10點,司馬怔怔發著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在夢裏他背負著手閑庭信步,心念落處,小豹貓形同鬼魅,大殺四方,所過處掀起血雨腥風。夢與現實是相反的,豹貓不是什麽猛獸,“共鳴蠱”也沒有任何殺傷力,不過這個夢倒勾起了他的傷心往事。上一世他嫌棄“通靈蠱”沒什麽戰鬥力,輾轉找上一個口碑不錯的“草鬼人”為他換蠱,花了大價錢,結果所托非人,吃盡苦頭,準備好的蠱蟲被調換,換成一條低劣的“搏虎蠱”,待到醒來時木已成舟,從此元氣大傷。
那“草鬼人”還算有良心,沒有趁他毫無反抗,壞了他性命,偷梁換柱歸偷梁換柱,總算還塞了條“戰鬥蠱”糊弄一下。司馬恢複元氣後到處打聽對方的下落,結果那“草鬼人”人間蒸發,從此杳無音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不再相信人,守著那條“搏虎蠱”度過剩下的日子,直到落入敵手,被折磨致死。留人不留蠱,留蠱不留人,既然是換蠱,“通靈蠱”肯定是保不住的,他隱約記得蠱蟲被取出的一刹,昏昏沉沉中聽到一聲驚呼,然後陷入無盡的黑暗。
現在回想起來,那一聲驚呼中的惋惜無可言喻,就像錯失價值連城的珍寶。他是在為“通靈蠱”惋惜嗎?
司馬的心劇烈跳動起來,他慢慢側轉身,望著陽光下舔毛洗臉的小豹貓,心裏默默念道:“小家夥,過來!”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司馬運了運氣,開口招呼:“過來,小家夥!”小豹貓耳朵動了動,懶洋洋打量了他一眼,細聲細氣叫一聲,甩甩尾巴繼續清潔工作。
實驗失敗了,“通靈蠱”並不能控製它,夢境果然不可信。司馬徹底清醒過來,起床洗了把臉,帶上小豹貓上班去。那天中午他胃口大開,吃了三人份的“特灶”,肚子脹鼓鼓,連衣服都遮不住,周淩日著實嘲笑了他幾句。司馬並不在意,隻有吃到肚子裏才是自己的,他必須積攢足夠的精血,必要時才有底氣動用“通靈蠱”。
按照二處的規定,蠱蟲成熟後必須及時上報,接受一係列測試,登記“蠱師”的特殊能力,使用一次消耗多少精血,有什麽缺陷等等,完成這一步驟,可以掙得一定數目的績效點。如果沒有那個離奇的夢,沒記起那聲惋惜的驚呼,也許司馬就考慮向“白鴿”坦白,聽聽她的建議,但現在他決定守口如瓶,誰都不說。
“通靈蠱”已經發育成熟,按說“共鳴蠱”不再生效,但小豹貓仍習慣趴在司馬胸口睡,司馬也沒感到身體有什麽不適,聽之任之,沒有改變它的習慣。日子一天天過去,司馬的胃口有增無減,人卻慢慢消瘦下來,“蠱師”都是過來人,有類似的經曆,見怪不怪,周淩日忍不住提醒他,蠱蟲汲取大量精血,很可能離成熟不遠了,讓他提前做好準備,有什麽異常及時跟她說,也許她能幫上忙。
司馬滿口答應,心裏知道這是精血大虧的後遺症,他不該在蠱蟲成熟的次日,就迫不及待使用能力。
之後的幾個周末,司馬沒有去鹿呦呦家過夜,一個人獨守空房,養精蓄銳。平日裏除了食補,他還去找“老中醫”開藥方,買了十全大補丸、人參養榮丸、當歸補血丸,像吃糖豆一樣吞下肚。他底子好,經得起折騰,很快“企穩回升”,精血日益豐盈,逐漸回複到最佳狀態。
這天下班後,他打車回到家,喝了幾開茉莉花茶,在燈下翻看《工作與時日》,讀到“在菊芋開花時節,在令人困倦的夏季裏,蟬坐在樹上不停地振動翅膀尖聲嘶叫。這時候,山羊最肥,葡萄酒最甜;婦女最放蕩,男人最虛弱。那時天狼星烤曬著人的腦袋和膝蓋,皮膚熱得幹燥。在這時節,我但願有一塊岩石遮成的陰涼處,一杯畢布利諾斯的美酒,一塊乳酪以及老山羊的奶,未生產過小牛的放在林間吃草的小母牛的肉和初生山羊的肉。我願坐在陰涼下喝著美酒,麵對這些美饌佳肴心滿意足;同樣,我願麵對清新的西風,用常流不息的潔淨泉水三次奠水,第四次奠酒。”輕輕歎了口氣,覺得悵然若失。
放下書抬眼望去,小豹貓趴在桌子上,目不轉睛盯著自己,司馬心中不覺一動,胸腹間劇烈震蕩,“通靈蠱”吞噬精血,腦海中浮現出蠱蟲的模樣,雲霧狀的氣場一漲一縮,像跳動的心髒。第二次感應“共鳴蠱”,輕車熟路,消耗的精血不像第一次那麽多,蠱蟲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像一條蚰蜒,收攏細腿抱成一團,看上去脆弱不堪,氣場的層次也更分明。
這段時間拚命積攢精血,“家底”很厚,司馬沒有就此打住,他想看看“通靈蠱”的極限在哪裏,繼續感應小豹貓體內的蠱蟲。不知何故,精血忽然像開了閘的洪水,一瀉千裏,“共鳴蠱”瑟瑟發抖,舒展開身體,臣服於上位蠱蟲的威懾,司馬腦中轟然巨響,連人帶椅摔倒在地,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