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要不,考慮下嫁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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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港島的天亮得早,陽光刺眼。
    蘇軟灌下胃藥,冷水撲臉,壓下眼底青影和胃裏的翻攪。
    她畫了一個淡妝,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
    九點整,沈聿的賓利準時停在酒店門口。
    蘇軟拉開車門坐進去。
    “天工坊資料,路上再對一遍。”
    沈聿遞過平板,點了點屏幕。
    “天工坊都是歐洲混過的老匠人,手藝頂尖,脾氣更頂。”
    “報價咬死五百萬預付,工期三十五天起,沒得談。”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寶華那邊更黑,四十天,七成預付。”
    蘇軟劃過屏幕上天工坊過往作品,工藝繁複精絕。
    “就天工坊,工藝值這個價。”
    她抬眼,目光沉靜。
    “工期,必須壓到十五天。”
    沈聿差點一腳油門踩過頭。
    “十五天?蘇老板,你當那些匠人是流水線機器人?”
    蘇軟合上平板。
    “破繭展倒計時,沒得選。”
    沈聿盯著前方擁堵的車流,半晌,扯出個笑。
    “行,我陪你瘋。”
    ……
    天工坊隱在半山,鬧中取靜。
    工坊內部開闊,挑高九米。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蔥鬱山景,光線充足柔和。
    工作台錯落有致,穿著工裝圍裙的匠人埋首工作台。
    一位穿著素色旗袍的助理掃了眼預約單,低聲引路。
    “蘇小姐,沈先生,黎先生喺會客室等緊。”
    會客室清雅,一整麵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日式枯山水。
    黎世襄五十上下,灰白頭發一絲不苟向後梳,穿著深灰色亞麻中式褂衫,正慢悠悠斟茶。
    “坐。”
    他頭也不抬,帶著濃重的港音。
    “黎先生,久仰。”
    蘇軟上前,姿態不卑不亢。
    蘇軟剛落座,茶盞已推至他們倆人麵前。
    “大陸來的?”
    黎世襄普通話意外流利。
    “SOftVOiCe?沒聽過。”
    蘇軟遞上設計冊。
    “央美宋聲聲的設計,想請天工坊打樣。”
    “這是滄海月明係列,核心部件工藝要求,黎先生過目。”
    他隨手翻了兩頁,突然頓住。
    手指在某張草圖上摩挲許久,半晌,端起茶盞吹了吹。
    “工藝,我天工坊接得住。”
    “工期三十五天,預付五成。”
    “十五天。”
    蘇軟聲音清亮。
    “預付可以提到七成。”
    黎世襄猛地抬頭,像看瘋子,忽然嗤笑。
    “後生女,十五天?”
    他啪地合上冊子,氣得粵語都飆出來了。
    “你當我地係神仙?雕粒石仔都要心靜!”
    “趕工趕出垃圾,壞我天工坊招牌,你賠得起?”
    他看向沈聿,帶著長輩的責備。
    “阿聿,你介紹嘅咩朋友?唔識規矩!”
    沈聿懶散地靠在椅背上。
    “黎伯,規矩係人定嘅嘛。”
    “蘇小姐趕清晏破繭展嘅大秀,機會難得。”
    “您天工坊名氣冠絕香江,搏一搏,做件轟動嘅代表作出來。”
    “搏?”
    黎世襄冷笑。
    “搏命咩!人手唔夠,機器都要預熱!沒可能!”
    沈聿指節在膝頭輕叩。
    “黎伯,我朋友這單......”
    “沈少。”
    黎世襄截住話頭。
    “人情歸人情,規矩是規矩。”
    “核心難點拆解。”
    蘇軟打斷他的怒火。
    “主石海神之淚的懸浮鑲嵌和微雕,是整個係列的靈魂,也是耗時最長的部分。”
    “這塊硬骨頭,我另請了一位大師級人物出手協作。”
    “這部分,不占用天工坊的工期。”
    聞言,黎世襄眉頭擰起。
    “拆給誰?港島能接這活的,一隻手數得過來,排期比我還滿!”
    “雲南,陳硯生。”
    蘇軟吐出五個字。
    黎世襄猛地抬眼。
    “陳老?”
    這個名字在行當裏,是泰山北鬥。
    “他歸隱多少年了?你能請動他?”
    “能不能請動,是我的事。”
    蘇軟不接他的驚詫,隻盯著目標。
    “黎先生隻需告訴我,陳大師負責攻克核心難點,剩下主體框架,副石群鑲,拋光打磨,以及最終總裝調校。”
    “天工坊的頂級匠人團隊,全力以赴,十五天,能不能交付?”
    黎世襄沉默了。
    這時,沈聿像是剛看完一場好戲,唇角勾起,慢悠悠插話。
    “黎伯,蘇老板這魄力,港島少見啊。”
    “黎叔,清晏籌辦的展會在國際的含金量是很高的。”
    “天工坊這塊金字招牌,是時候亮亮真本事了?”
    黎世襄揉了揉眉心,突然笑出聲。
    “十五天就十五天。”
    他一臉正色地盯著蘇軟,皺眉盤算。
    “工期壓到這份上,容錯率為零!”
    “我親自盯,拚一拚,能趕上你那個大展。”
    “蘇小姐,你最好確保陳老那頭,萬無一失!”
    蘇軟深吸一口氣,果斷伸出手。
    “黎先生,合作愉快。”
    “細節我們馬上敲定,合同今天就簽。”
    “蘇小姐,你嘅膽色同決心,我看到了,也很欣賞。”
    他起身回握,港普依舊。
    合同簽得幹脆利落,附加條款密密麻麻,全是趕工期的緊箍咒。
    處理完後續,蘇軟和沈聿走出天工坊。
    車子駛離半山,冷氣隔絕了港島的濕熱。
    沈聿單手搭著方向盤,側頭瞥了眼副駕上閉目揉著太陽穴的蘇軟。
    “不過,你用什麽辦法搞定陳老的?”
    蘇軟睜開眼,眼底是熬夜和壓力熬出的淡淡紅血絲。
    “聲聲現在就在雲南的山裏找他。”
    沈聿猛地爆出一聲短促的笑,帶著難以置信的荒謬。
    “蘇軟啊蘇軟,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賭徒!”
    “合同簽了,錢砸了,工坊開動了,結果你告訴我,最關鍵那環的大佛,你手下還在山裏撞大運?!”
    “人找不找得到都兩說,更別說請出山了!”
    “要是這次賭輸了,工坊違約金,清晏對賭賠款,還有你欠我的中介費人情債……”
    “嘖,堆起來能把你那小身板埋了。”
    他側過頭,目光帶著玩世不恭,卻又透出幾分認真。
    “你不怕麽?”
    “怕。”
    蘇軟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但怕有用嗎?工坊毀約掐我脖子的時候,我沒得選。”
    “現在,路就這麽一條,不走也得走。”
    她不是這個世界欽定的女主角,沒有光環加身,沒有氣運護體。
    想要搏一個好結局,就隻能拿命去賭。
    他話鋒一轉,唇角勾起,笑得風流倜儻,半真半假地提議。
    “要不,考慮下嫁給我?”
    “沈家少奶奶的位置空著,沈家也還養得起一個敗家的合夥人。”
    “我替你擦屁股,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