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現在離婚,我淨身出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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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軟抬眼,望向遠處庭院裏搖曳的燈影。
    “西南。”
    她聲音很輕,沒有回避直接承認。
    “在雲棲寺後確認了關係。”
    沈聿一怔,像是驟然貫通了什麽,眼底倏地清明。
    “原來如此……”
    他低語,隨即扯出個了然的笑,帶著點自嘲。
    “所以那次山洪塌方,你不是去出差。”
    “難怪你當時拚了命也要闖塌方區。”
    “我當時還想,什麽項目值得你蘇軟拚命。”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無名指的鑽戒上。
    “那會兒氣氛就不對勁了,是我遲鈍。”
    夜風拂過,他忽然側頭看她,目光在她臉上細細掠過。
    “軟軟,我不明白,你究竟圖什麽?”
    他聲音壓低,眼底透出幾分難得的認真。
    “晏家父子,糾纏兩代,這渾水你也敢蹚?”
    蘇軟沉默片刻,忽然很輕地笑了一聲。
    “最開始接近他,確實是為了氣晏昀野。”
    “覺得拿下他爹,覺能氣死晏昀野,也是最狠的一刀。”
    “能一步登天,能把過去受的委屈都討回來。”
    她坦白,目光清亮。
    “但後來不是了。”
    再抬眼時,她眼底漾開很淺的漣漪,語氣篤定。
    “後來,假戲真做了。”
    “晏聽南那個人,你一旦見過他失控的樣子。”
    “見過他為你打破所有原則的模樣,就很難再抽身。”
    沈聿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低頭嗤地笑出來,肩膀微微抖動。
    “也是。”
    “晏聽南那樣的人,真動起心來,哪個女人扛得住?”
    “換誰都栽。”
    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
    “今天他當眾撕破臉也要認你,是夠瘋,也夠男人。”
    “今天這場麵,換我,未必有他這樣的魄力。”
    他話鋒一轉,語氣沉了幾分。
    “但晏家那老爺組絕不會就這麽算了。”
    “往後明槍暗箭,你扛得住?”
    “軟軟,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沈家沒這麽多彎彎繞繞,跟我回港島。”
    “至少我能讓你活得輕鬆點,不必天天演宮心計。”
    他抬手,似乎想拍拍她肩。
    最終卻隻懸停一瞬,自然收回插進褲袋。
    “考慮一下?”
    蘇軟抬眼看他。
    月光落在他帶笑的桃花眼裏,風流底下,那點認真藏得恰到好處。
    “沈聿,謝謝。”
    沈聿挑眉,等她下文。
    “但我不需要退路。”
    蘇軟搖了搖頭,眼神未有絲毫動搖。
    “晏聽南在哪兒,我的路就在哪兒。”
    “有些人,遇見了,就是遇見了。”
    “就像你說的,他值得。”
    沈聿定定看了她幾秒,終於徹底敗下陣來。
    他長長籲出一口氣,像是終於放下了什麽重擔,肩膀微微鬆弛。
    “行,就知道勸不動你。”
    夜風拂過,吹動他額前碎發。
    他忽然向前一步,從西裝內袋摸出個絲絨盒子,輕輕塞進她手裏。
    “新婚禮物。”
    “早備好了,本來想……算了,現在送正好。”
    蘇軟打開,黑色絲絨襯著一塊剔透瑩潤的白玉平安扣,水色極好,用一根簡單的紅繩係著。
    “小玩意兒,開過光,不值什麽錢,圖個吉利。”
    他語氣隨意。
    “戴著玩,壓驚祛邪。”
    “晏家那老頭子,手段不幹淨。”
    他頓了頓,像是想說什麽,最終隻化作一句。
    “將來要是……”
    “要是累了,倦了,或者他讓你受委屈了。”
    “隨時來港島找我。”
    蘇軟握緊那枚平安扣,玉石棱角硌著掌心。
    她抬眼,迎上他目光。
    “沈聿……”
    “打住。”
    他抬手,止住她的話,眉眼一彎。
    “總不能讓我這點心意,也送不出去。”
    蘇軟捏著那枚沁涼的玉石,心頭驀地一軟。
    沈聿總是這樣。
    看似玩世不恭,心思卻比誰都細。
    連送份禮,都要找個讓人無法拒絕的借口。
    若她先遇見的是他……
    若她覺醒的那一刻,撞上的是這樣一雙含笑的桃花眼。
    也許,她真的會心動。
    可惜這世上從沒有如果。
    她遇見晏聽南的時候,正滿身是刺,一腔孤勇。
    而他恰好欣賞她的鋒利,也接得住她的破碎。
    他們是一類人。
    狠都狠到一處,認定了,就死不回頭。
    沈聿太好,太幹淨,像港島吹來的風,清澈明亮。
    她這般在陰謀裏打過滾的人,反倒不忍心把他拖進自己的戰場。
    “好,這禮物我收了。”
    “謝謝。”
    “沈聿,你值得更好的。”
    沈聿搖頭,目光停在她眼睛上。
    “軟軟,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麽更好,隻有最合適。”
    “你覺著晏聽南合適,那他便是最好的。”
    他忽然向前一步,拿起她擱在欄杆上的香檳杯,塞進她手裏。
    自己則端起另一杯,輕輕與她一碰。
    叮一聲脆響,敲碎夜色。
    “那就祝我的軟軟得償所願。”
    蘇軟與他輕輕碰杯。
    “承你吉言。”
    玻璃杯壁相撞,發出清脆一響。
    酒杯擱下,他雙手插進西褲口袋。
    “行了,話說完,禮送到。”
    “走了,下次見。”
    他轉身要走。
    隻是走出幾步後,腳步微頓,卻沒有回頭。
    夜風送來他最後一句輕歎,消散在空氣裏。
    “軟軟,要幸福啊。”
    “不然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說完,他繼續走入廳內喧囂的光影裏。
    背影頎長,肩線挺直。
    隻是那步子邁得比平時快了些,像在逃離什麽,又像隻是厭倦了這場熱鬧。
    ……
    偏廳。
    門合攏,隔絕外間所有浮華與喧囂。
    沉重的木門像一道界碑,隔開兩個世界。
    檀香幽微,卻壓不住空氣裏一觸即發的硝煙味。
    晏弘懿背對門口,立於窗前,身形枯瘦,卻如盤根老鬆,壓著沉沉暮氣。
    聽見腳步聲,他未回頭。
    “領證了?”
    聲音平緩,像鈍刀子割肉。
    晏聽南在他身後三步處站定。
    “是。”
    一個字,落地砸坑。
    晏弘懿猛地轉身,眼底寒光乍現,拐杖重重一頓!
    “胡鬧!”
    “你竟敢先斬後奏,拿一紙婚書來堵我的嘴?”
    晏聽南迎著他震怒的目光,身形未動。
    “您教我的。”
    “想要的東西,得自己攥緊。”
    “遲則生變。”
    晏弘懿盯著他,像是頭一次真正認識這個自己一手培養的繼承人。
    “自己攥緊?”他嗤笑一聲。
    “攥緊一攤爛泥,還當是握了寶?”
    他向前一步,威壓如山傾覆。
    “離了。”
    “手續辦幹淨,後續我來處理。”
    晏聽南眉峰都未動一下。
    “離不了。”
    “怎麽?”
    晏弘懿眼神銳利如刀。
    “她捏著你把柄?”
    “不是。”
    晏聽南語氣平淡。
    “我的所有資產,婚前已全數過戶到她名下。”
    他微微抬眸,迎上晏弘懿驟然收縮的瞳孔。
    “現在離婚,我淨身出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