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生回來過？！”聽到這話小白頓時驚呼！隨後意識到麵前這老太太並不知道它是妖物，下一秒立馬閉嘴。可誰料老太太臉上的驚色隻是一閃而過，隨後笑嗬嗬的看著它，見到這一幕劉空空反倒皺起了眉頭。
    “看來李老太您也見多識廣啊。”劉空空意味深長的說道，尋常人要是發現眼前有妖物絕對不會這麽平靜。
    李意蘭明顯聽出了對方話裏的意思：“原本我對妖物挺害怕的，可之前與李天生有過一番交談後，覺得妖物與人其實也沒什麽分別。”
    “看來李天生和你還講了不少事？”劉空空淺抿了一口水。
    “也就是閑聊。”李意蘭笑著說道，“那日他回來，看到這李家村裏還有我這麽個老婆子，他也十分驚訝，或許是對我這唯一的老鄉有所親近，就對我說了些外麵的事。”
    “方便具體說說麽？”有關於李天生的事，無一例外，幾乎都是百年前的傳聞。劉空空想知道這所謂的天神，“近期”情況如何。
    “沒什麽不方便的。”李意蘭神情溫暖又懷念，“他說我留在這李家村或許是正確的決定，因為他的緣故，若是被人發現我是從這裏出去的，可能會有危險。”
    “危險？”劉空空神情疑惑。
    李意蘭歎了口氣：“李家村莫名出了他這樣的人物，星野大陸上那些大人物曾認為，他李天生之所以能走到無人能及的地步，或許是他身負特殊血脈。於是便千方百計地搜羅、尋找從李家村出去的人，希望能從他們之中找到些什麽。而這些人被帶走後，或多或少吃了點苦，亦或者直接丟了性命。”
    聽到這話劉空空一挑眉，回想起葉星凡日記中所說的事，覺得炎武帝等人能幹出這種事來並不奇怪。可他同時也好奇：“如果說他李天生不在了，這些所謂的‘大人物’如此作為倒也沒顧及，可今時今日李天生仍活於世，他們就不怕李天生找上門？”
    “因為他們心裏清楚，他不會為此等事找上門去。”
    “為什麽？”
    “這些年他為了凡界疲於奔命，麵對那些我們所不知的威脅，他早已耗盡了心力。所以對於這些來自凡人的貪婪和猜忌，他……或許是真的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理會了。”說到這李意蘭頓了頓，“世人眼中的‘天神’，說到底……他依舊還是一個人。哪怕力量足以撼動天地，可當所有事壓在一個人身上，終究還是會累的。”
    “那他還有閑工夫拿我擦屁股……”聽到這話，也不管李意蘭疑惑的模樣，小白在一邊小聲嘟囔著。劉空空也沒製止它，心裏想著李意蘭的話。從目前他所了解的信息來看，這李天生確實挺累的，過去世人究竟是如何看待李天生的，劉空空無從得知。
    但放眼今時今日，起碼很多人都並沒有把他當回事，甚至還有像逆天教這樣的組織，組團針對他。把自己放在李天生的位置上，劉空空自問做不到像他這樣，常年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李天生所作所為，確實是為了星野大陸的人們。
    “他那日為何會說起這些？”對方一開始隻是說閑聊，但涉及自身處境和外界紛爭的話題，顯然已經超出了尋常閑談的範疇，更像是某種程度的傾訴。
    “是我問的。”李意蘭坦然回答道，“而且那日碰巧……正是‘溺酒節’。他也難得地坐下喝了一些。雖然以他的本事，那點凡酒根本不足以讓他真正醉倒，但或許是因為節日的氣氛，或許是因為回到了這故地。他那天說了很多，恐怕是想借著那酒，說些無人在意的事吧。”
    “溺酒節？”劉空空一愣，“話說這節日的由來究竟是什麽？今天正好就是溺酒節，我來時看到外麵月明城和天心鎮的人，幾乎都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是麽？”聽到這話，李意蘭似乎有些意外，隨即露出一抹複雜的苦笑，“溺酒節是這附近的一種叫法。這節日最初，主要也是為了紀念他當年成功擊退仙神二族，將其徹底趕出星野大陸。那日普天同慶，萬民歡騰，所有人都在用好酒慶祝這場勝利，所以才慢慢有了這個放縱飲酒的節日。但現在……”
    “現在有何不同了麽？”
    “現在可能更多的，隻是醉生夢死，借酒澆愁罷了……當然，這一點也是他後來同我說的。他說這些年，以炎武帝為首的一眾國王，為了尋找所謂的好苗子，在星野大陸上肆意篩查、甚至強行帶走有資質的孩童，鬧得無數尋常人家妻離子散。
    “加上三大王國彼此暗中較勁，紛爭不斷。所以這原本為了慶祝勝利的‘溺酒節’，也就慢慢變了味道，成了許多人逃避現實、麻痹自我的日子。說白了，就是找個正當的理由，放縱自己爛醉如泥，暫時忘掉眼前的煩惱。”說到這李意蘭閉上了眼，“可哪怕他知道這些事，卻什麽都沒做……”
    “很失望吧。”劉空空突然輕聲說道。看著李老太那複雜的神情，不難猜到，這位老人選擇獨自枯守在這，其中一部分原因正是李天生。
    李意蘭沉默了片刻，渾濁的目光望向窗外，聲音平靜卻難掩失落：“或許……在他心裏，那些所謂關乎整個凡界存亡的‘重要的事’，遠不是我這樣的普通人能夠理解的。他看得遠，遠到可能已經看不清腳下的人。
    “可他擁有著那樣通天徹地的能耐……如果連這些近在眼前，正在受苦受難的普通人都不去伸手拉一把，那他到底在救誰呢？他口中那個龐大的‘世界’，難道不是由這一個個渺小的人組成的嗎？對他來說，或許隻需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一番話，讓劉空空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接口。屋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剩下窗外拂過的細微風聲，仿佛也在低聲訴說著什麽。良久之後，還是李意蘭打破了這份寂靜，似乎從某種情緒中抽離出來，她臉上浮現出歉意的笑容。
    “瞧我這話多的……真是抱歉大人。說是請您進來喝碗水，結果卻讓您在這聽老婆子絮絮叨叨說了這麽多。”說完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語氣變得熱絡了些：“光顧著我自己說了，都還沒問問大人您來這是？”
    “找寶藏！”
    劉空空還沒說話，小白先站了出來！
    “我知道李天生在這藏了東西！”
    “藏東西？”李意蘭一愣，“這村裏可沒太多藏東西的地方，除非是那樹下。”
    “樹下？”劉空空一挑眉。
    “我在這村裏生活了這麽久，角角落落都走遍了，一磚一瓦也都認得。可唯獨那棵樹下麵……有一塊地方，始終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保護著，我根本靠近不了。
    不過那日，李天生回來時，他看著那棵樹說，那地方視野極佳，本該是欣賞美景的好位置，沒人常來看看，確實可惜了。於是就給了我這個東西……”李意蘭說著從布包裏掏出一個圓形的東西，遞到劉空空麵前，“他說，憑著這個，我就能走到那樹下去，但我這老骨頭……”
    李意蘭後麵還說了些什麽，劉空空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因為他發現，對方手中的東西，竟然和他背包裏那塊全是問號的石頭——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