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祠堂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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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這一幕,趙學安大致明白怎麽回事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
    法蘭西的線斷了,林耀東知道,可村民們並不知道。
    更關鍵的是,賣冰的款也沒回來。
    拿不到錢的村民不幹了,今天組織了這場會議,目的就是問問林耀東怎麽回事,錢去哪了!
    總之,得有個說法。
    可對於林耀東來說,這些年他為塔寨盡心盡力,鞠躬盡瘁,如今還要被眾人懷疑,心裏非常不好受。
    “林主任,不是我們不信你,可上次兩噸的貨出去了,錢卻沒回來,你叫我們怎麽辦?我們也是要生活的!”
    “說的對,兩噸的貨,每家每戶就是五萬塊,這麽多錢呢?總得有個交代!”
    “今天能不能給個說法?”
    “還有,林主任,我可聽說你一直打算把景文送出國,我就好奇……是不是打算把我們的錢也一起送去?”
    “那可是我們拿命換來的錢,林主任……你不能這麽不地道。”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矛頭直指林耀東,認為他把錢貪汙了。
    聞言,林景文坐不住了,他剛想上前說兩句,就被趙學安拉了回來。
    “放開我。”
    “別急。”趙學安搖搖頭,“這點小事,你爸能搞定的。”
    話音落下,林耀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環視眾人一圈後,笑了。
    笑容多少有些苦澀。
    隨後舉起杯子,重重摔在地上!
    這一舉動,讓眾人一驚,看得出來……東叔真生氣了。
    “我林耀東什麽人,你們今天才知道嗎!”
    “我要是想貪汙你們的錢,用得著等到今天嗎?”
    “你們想一想,我沒做村主任前,塔寨是什麽樣子的,我做了村主任塔寨又是什麽樣子的!”
    “可以這麽說,我要不為了你們,不為了列祖列宗,我早就出國瀟灑了。”
    “現在跑來質問我,你們良心給狗吃了?”
    “啊!”
    林耀東氣場全開,眾人默默低下頭。
    也就在這時,三房林宗輝輕咳一聲,緩緩開口道:“林主任,沒錯,你沒當村主任前,咱們村是一貧如洗,可窮歸窮,大家是真的幹淨呀!”
    “如今呢?塔寨一旦暴雷,我們這些村民還有活路嗎?”
    “我們是拿命在拚,現在錢沒了,你難道不該說些什麽嗎?”
    論氣場,三房話事人林宗輝不輸林耀東。
    他一番話後,才把頭低下來的村民,又把頭給抬了起來。
    “你讓我說什麽?”林耀東望向林宗輝。
    “錢去哪了?”
    眾人目光再次齊聚林耀東。
    林耀東欲言又止。
    見狀,林宗輝也站了起來,“現在是信息時代,有些事瞞不住的,林主任,我問你,之前法蘭西警方查獲了一大批冰D,是我們塔寨的嗎?”
    “咱們塔寨的下遊,是不是斷了?”
    聞言,眾人都是一驚。
    要知道,製D不能變現,要想變現就得把製好的冰D賣出去。
    如今買家都沒了,他們塔寨又該何去何從?
    林耀東這個當家的還要瞞到什麽時候?
    氣氛越發凝重。
    “沒錯,法蘭西繳獲的冰D,就是我們塔寨的。”眼見瞞不住,林耀東幹脆主動承認。
    “東叔,買家沒了,我們接下來怎麽辦?”一個年輕點的村民,徹底慌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賺多了快錢,誰還願意回到窮不拉幾的時候呢?
    他的問題也是所有人的問題。
    大家盯著林耀東,似乎等著要說法。
    “哈哈哈!!!”
    林耀東忽然就笑了。
    笑容癲狂。
    “一個買家沒了就沒了,有什麽大不了,難道離開法蘭西,咱們塔寨就活不下了嗎!”
    “實話說了,下一個買家我已經聯係好了,價格更高,需要的數量也更多。”
    “之所以一直瞞著沒說,隻是怕有人走漏風聲罷了,畢竟……現在省裏在禁毒,還有聯合督導組,大意不得。”
    “大家放心,我林耀東在此承諾,最多兩個月的時間,咱們下一批就能出海。”
    “到時候我會帶大家賺更多的錢!”
    林耀東不愧是天生的演說家,編出來一個買家後,眾人立刻變臉。
    剛剛還質疑他的人,又立刻奉承起來。
    “我就說了,林主任最本事了,跟著林主任肯定賺大錢。”
    “那肯定的,換一個新買家,賺得更多。”
    “在林主任的帶領下,塔寨必須更上一層樓。”
    “東叔,威武。”
    眾人馬屁聲不停,隻有兩人知道林耀東在撒謊。
    一個是林景文,一個是趙學安。
    等眾人散去,林耀東拿掉眼鏡,閉著眼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
    林景文小心翼翼走了過來。
    “爸。”
    “有事?”林耀東繼續閉著眼,聲音疲憊。
    “你騙大家的對不對?你根本沒有找到新買家!”
    林耀東緩了一會兒,睜開眼,拿起眼鏡,目視著兒子,“我說了,這事你不用管。”
    “我不能不管。”林景文激動了起來,“我是你兒子,這個時候,我必須和你站在一起。”
    “還有我!”時機成熟,趙學安跟著表態。
    他等這個機會等了很久。
    他清楚的明白,要想獲得一個人的信任,就得在他最落魄無助的時候。
    平時的林耀東如同猛虎,想獲得他的信任很難。
    如今不同,法蘭西那邊暴雷,林耀東被村民刁難,迎來了最大的信任危機。
    這個時候的忠誠,越發可貴。
    林耀東的目光從兒子身上,挪到了趙學安身上,輕緩道:“我知道你小子是個狠人,所以東叔想拜托你一個事。”
    “我無父無母,就景文一個朋友,東叔的事就是我的事。”
    “好。”林耀東深吸一口氣,用力道:“如果有一天,塔寨這顆雷真爆了,我希望你能保護景文,帶他離開這裏。”
    “東叔,你太悲觀了。”
    “不是悲觀,是人心難測。”林耀東疲憊道:“剛剛你也看見了,這群村民之所以尊重我,隻是因為我能給他們帶來價值,如果有一天我沒有價值了,你覺得他們會怎麽對我?”
    今日一事,林耀東徹底心寒。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結局。
    唯一牽掛的就是兒子,他信不過村裏人,隻能把希望寄托在趙學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