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輩子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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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落烏啼。
    山水莊園。
    陽光房內,高小琴依偎在祁同偉懷裏,目視著夕陽。
    “如果時光能停下來該多好。”
    “好嗎?”
    “當然。”高小琴微微轉頭,目光溫柔,“能靠在你懷裏,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一輩子還很長。”
    “我不覺得。”高小琴捋了捋頭發,“或許,我們該知足。”
    祁同偉沉默良久,苦笑一聲,“無法知足的,就算我不想進步,也有人推著我向前,直到靠近懸崖邊緣。”
    “試著往回走呢?”高小琴輕聲道:“同偉,試著往回走吧。”
    祁同偉不語。
    隻是眉頭越皺越緊。
    也就在這時,高小琴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看見來電顯示後,微微蹙眉。
    “是學安。”
    “這小子還想幹什麽?”
    “不知道。”
    高小琴猶豫片刻,接通,按下免提。
    祁同偉屏住呼吸。
    “小琴阿姨,是我,學安。”
    “我知道是你,怎麽啦?”高小琴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
    畢竟,這小子早上剛露出獠牙,傍晚又打電話過來,肯定沒好事。
    “是這樣的,明天我有兩個朋友從京城過來,我想請她們吃個飯,不知道能不能在山水莊園安排一下,有麵兒。”
    高小琴一愣。
    京城的朋友?
    來不及多想,立刻表態,“沒問題,阿姨給你安排最好的,保證讓你有麵兒。”
    “那就謝謝阿姨了。”
    “對了,幾點?”
    “晚上八九點鍾吧,畢竟白天她們還有點工作要處理。”
    “好,那我等你。”
    “謝謝小琴阿姨。”
    “學安……”
    “嗯。”
    “注意安全。”
    “明白。”
    電話掛斷,高小琴看向祁同偉,露出一抹笑。
    好像在說,看吧,你侄兒真是好人呢,請人吃飯都不忘記照顧自己生意。
    祁同偉無奈搖搖頭。
    明天,注定不會太平……
    ……
    這邊剛接完趙學安電話,沒十分鍾,祁同偉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是丁義珍。
    電話接通後,丁義珍微微緊張道:“怎麽樣了?拉攏過來了嗎?”
    “什麽拉攏?”事到如今,祁同偉隻能選擇翻臉。
    “你擱我在這唱雙簧呢?”丁義珍不耐煩道:“你那好侄兒怎麽說?”
    “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既不知道,也不想說。”祁同偉平靜道:“他是我侄兒,他想幹什麽,我管不了,也無法管。”
    “好好好,搞半天,把我當猴遛是吧?”
    “丁市長,你多心了,我隻是覺得咱們不是一路人。”
    “祁廳,你真以為一個黃毛小子能收拾我?別忘了,這事高老板也參與其中!”
    “不就是6000萬嘛,不要了唄。”祁同偉眯起眼,“錢嘛,多少是多,6000萬,小琴還是賠的起。”
    “你,你……”丁義珍氣得臉色通紅,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見狀,祁同偉冷哼一聲後,直接掛斷電話。
    然後衝高小琴笑了笑,“6000萬,心疼嗎?”
    “如果這6000萬,能讓咱們回頭,那就太值得了。”
    “希望如此吧。”
    ……
    另一邊,丁義珍快發瘋了。
    “草特娘的祁同偉,反骨仔!”
    “反骨仔!”
    “丁市長,你是說……祁廳不支持咱們了?”身邊的陳岩召詫異道。
    “何止不支持。”丁義珍不斷深呼吸,“他是想和我撇清幹係。”
    “怎麽撇清?那可是6000萬啊!他不要了?”陳岩召瞪大眼睛,“難道一個侄兒,比6000萬更重要?”
    “這不是錢的事,他隻是想拿6000萬,洗白自己身份!”
    “能洗白嗎?”
    “官場上,能不能洗白,看態度,如果他連6000萬都不要了,就算東窗事發,上層也不會為難他的。”
    “那你也可以洗白啊!”陳岩召化身大聰明,“不是6000萬嗎?這對丁市長來說,應該不難吧!”
    “蠢貨!”丁義珍暼了他一眼,“如果說,京城不是衝著我來的,我也有機會洗白……可問題是,他們就是衝著我來的。”
    “別說6000萬,就算六個億都難。”
    “在這點上,祁同偉就很聰明,他沒有做過特別過分的事,也沒有觸碰到紅線,隻要拿出錢,再表個態,ZY不會難為他,就連高小琴……可能也隻是罰款教育,再讓她捐個款什麽的。”
    “頂多傾家蕩產,人不會有事。”
    “特麽的,就是苦了老子了。”
    祁同偉突然反水,讓丁義珍有些措手不及。
    思慮良久,他看向陳岩召,“泥頭車準備好了嗎?”
    “到了這個地步了嗎?”陳岩召有些慌張,“要不,再想想其他辦法,畢竟那小子可是祁廳長侄兒,真用上泥頭車,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了。”
    “你還有更好的辦法?”
    “祁廳長這邊行不通,那咱們就要李達康書記,別忘了……他和祁同偉不同。”陳岩召緩緩道:“祁同偉可以回頭,李達康可回不了頭,他明年想上任省長,政治上不能有一絲汙點。”
    “你是說……”
    “一會兒咱們就去找歐陽菁,再喊上我哥,大家謀劃一下。”陳岩召分析道:“如果李達康書記搞不定,咱們再用泥頭車也不遲。”
    “好吧。”
    ……
    晚上七點。
    陳岩召安排了家宴。
    客人:陳岩石,丁義珍,加歐陽菁,
    自命清高的陳岩石,看見丁義珍與歐陽菁,立刻不開心了。
    眉頭一皺,看向陳岩召,“這不是家宴嗎?他們過來幹啊?”
    “都是自己人,大夥吃一個飯,促進一下感情。”
    “和他們促進感情?”陳岩石冷笑一聲,“我一生光明磊落,和這種人沒必要有感情。”
    “我是哪種人?”歐陽菁不開心了,目視著陳岩石,寸步不讓。
    “你心裏清楚。”陳岩石伸出手指,指尖先指了指歐陽菁,又指了指丁義珍,憤憤不平道:“我問你們,你們倆是不是聯手山水莊園做局,坑了蔡成功?坑了大風廠?”
    “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大風廠經營不善,銀行斷他們的貸款,那不是正常嗎!”
    “正常個屁!”陳岩石激動起來,“既然不能銀行不放貸,為什麽還要放假消息給蔡成功,說能貸到錢!如果不是你放假消息,蔡成功又怎麽可能會向山水莊園借了那6000萬,還用股權和地皮做抵押!”
    “還有你,丁義珍,你為什麽要把山水莊園的高小琴介紹給蔡成功?然後又誘惑蔡成功抵押貸款?”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什麽,我以前也是幹過檢察長的,你們這種行為,叫做詐騙!”
    陳岩石火力全開。
    丁義珍也沒慣著他。
    “老頭,別忘了,當初過橋借貸時,你也在場,還是你做的擔保!”
    “如果你不做擔保,我還不當這個牽線人呢!”
    “我知道大風廠是你抓的改革,可話說回來,改成一團狗屎。”
    “賺錢了,你到處吆喝,說這是你的政績!”
    “賠錢了,又開始作妖。”
    “實話告訴你,這事已經驚動了京城最高檢,我跑不了,你也跑不了,大不了我進局子。”
    “你……聲名狼藉!”
    “聲名狼藉”四個字,立刻戳中陳岩石心肺,讓他腦袋一熱,差點暈了過去……